“云祁,你四处转转,看能不能寻到陈大姐的弟弟,我去殿里打探一二。”
秦栀的手腕倏忽间被褚云祁捉住,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栀,“当心。”
秦栀笑容和煦,她摸了摸褚云祁的脑袋道:“不必担心,倒是你,师尊不在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啊!”
褚云祁抿着唇目光一路追随秦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没入漆黑大殿,他方才扭头离去。
必须快些寻到陈秀英的弟弟,再去大殿帮师尊!
秦栀来之前用泥灰抹了脸,遮住那张惹眼的小脸,低眉顺目快步从小门走进大殿,跟着指引端起酒壶给列座的大人们倒酒。
众人酒意微醺,各自谈笑风生,主位被一层珠帘遮挡住,秦栀悄悄抬眼打量却看不真切,一旁被她服侍的大人瞧见她的不专心,有些怒意地拍了拍桌子道:“你一个黄簪信徒也敢抬头直视尊上谁给你的胆子!”
秦栀心中不悦却也知此刻不能轻举妄动,于是压下怒意伏跪在侧,求饶道:“尊上恕罪!大人恕罪!小人一直仰慕尊上,因而一时失礼,小人知错了!”
嘴里说着软话,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杀了面前这个地藏护法。
那护法显然是个眼高于顶的角色,哪怕秦栀跪地求饶也丝毫不能叫他原谅,甚至变本加厉地斥责她道:“既然知道失礼,那便一直跪在这吧!”
他是真的想死了。
秦栀面色一冷,半晌却听珠帘之后传来一道夹着笑意的慵懒声音:“今日是本尊的好日子,大家都自在些,不必鞠着礼了,你说呢,封护法”
那姓封的地藏护法骤然冷汗涔涔,本是歪歪斜斜倚在一边的身子顿时坐得笔直,连连称是。
秦栀察觉似有一道恣肆的目光在她周身扫视,裹着清醇酒意的声音轻轻飘进她耳中。
“那个小信徒,上前来,给本尊侍酒。”
舌苔
林深路窄,地面结了一层薄冰,十分湿滑。
通体黑金的铁皮马车缓缓驶过,两匹马儿并驾齐驱微微吐着白气,车夫轻轻敲了敲车门,道:“主子,马儿有些累了,咱们歇息一会吧。”
马车内传出一道温和清冽的声音,如暖阳般融化周围薄凉的冰雪:“离山阳镇还有多远”
车夫站起身眺望远方,又展开地图仔细瞧了瞧,方才答道:“约摸还有十里。”
“嗯,歇一会吧,让开道孤鹰先去山阳镇探探,先前不是有野风来报,山阳出了桩灭门惨案么”
车夫点头称是,不多时马车边闪现出一道白衣身影,不知从何处出现,竟如此悄无声息。
他贴近车门轻声说道:“孤鹰来报,有扶桑山灵师接手了灭门的案子,已上落霞山剿匪去了。”
“之前探查地形的野风传讯,落霞山乃天道院据点之一,其内有至少一名七阶魔修和三名六阶魔修。”
马车里沉默良久,似是有杯盏轻微碎裂的声音,半晌那人方才吐露出两个字来:“胡闹!”
孤鹰与车夫当即噤若寒蝉,他们的这位主子外表柔和,内里却狠厉异常。
他语气里少有地多了几分焦色,“改道落霞山……罢了,我先行前去。”说罢一缕白烟自马车后门升腾而起,人已不见了踪迹。
孤鹰蹙着眉望向烟雾消散之地,半晌垂下眼帘道:“通知野风撤出山阳镇,于落霞山下结阵,我先上山去寻主子,尔等做好接应准备。”
——
数百颗珍珠与翡翠穿成珠帘悬垂在主位之前,镀金台阶极尽奢靡,秦栀端着酒壶垂首缓步上前,侍者为她掀开一道薄纱帷帐,她跪坐在那金光灿灿的宝座之下,心里暗自腹诽。
哪怕是帝王之座也未有如此奢靡之景,何况白帝生性简朴,向来不许部下铺张浪费,天道院的这位尊上倒是贪于享受,这些年依靠转灵术法在修士当中赚到不少金银,同颜戈那般一掷千金者怕是比比皆是。
“愣着作甚斟酒啊。”
他嗤笑一声,声调散漫,尾音又带着一丝醉意。
秦栀忙从他手中接过酒盏,将壶中清酒斟至杯中,再恭敬递了过去。
借着他饮酒的间隙,秦栀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
那人着一席赤色长袍,躯着一条腿歪歪斜斜半躺在金座上,一只胳膊支着脑袋将盏中清酒一饮而尽,自嘴角溢出的酒水顺着下颚划到喉结,森白手指扯松了衣领,露出锁骨清晰的弧度来。
哪怕酒意微醺,他亦没有摘下那遮住上半张脸的青铜面具,刻画着龙角的位置勾起他几缕青丝,散乱的发梢下透着微粉的肤色,一双勾人的眼眸此刻眼尾微挑,直直望向偷看他的秦栀。
“好看吗”
“……”秦栀忙低下头去,识海中系统不断啧啧。
“大人您还是收敛些吧,不是所有男人都该是你裙下之臣,至少这位攻略起来比较难,但如果您一定要攻略,也许可以将您体内的合欢散打入他体内,强制拿下他……”
秦栀额头青筋微起,在识海中咬牙切齿:“闭嘴!”
“呜呜呜……我是说实话呀……”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帮不上忙就一边待着!”
系统跟秦栀闹了两句,后面却不敢再言语了,他知道哭多了秦栀非但不会心疼他,还只会关他禁闭。
“怎么不说话”方才偷看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么
他执着杯盏的手耷拉在扶手上,残留的酒水顺着杯壁滴落在秦栀的头顶,微凉的触感令她清醒几分,沉声道:“尊上超尘脱俗、被褐怀玉,小人不自觉被大人的光辉所吸引,方才冒犯了尊上,实在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