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面对还喜欢陈朝予的事实,也做不到轻而易举地在众人面前撒谎,特别是在得知陈朝予为她做出过那样大的牺牲之后。
但时鸢不肯遵照医嘱,还是勾起了闻妙歌的担忧,前段时间时鸢入院,闻妙歌也是知情的。
闻妙歌一边抚着她的背帮忙顺气,一边悄声问道:“鸢鸢,你还好吧?”
即使是柔和醇厚的红酒,似乎也勾起了熟悉的隐痛,更何况,此刻的胃部早已是不堪重负。
时鸢咬住下唇,忽略逐渐加重的烧灼感,极轻缓地摇了摇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连起身都显得勉强:“我去个洗手间。”
闻妙歌当即道:“我陪你一起。”
时鸢推开椅子,眩晕感越来越强烈,眼前的事物也变得模糊,她摸索着向前走了几步,直至黑暗毫无征兆地上涌,瞬间吞没了她。
她听到了纷乱的脚步声,在彻底倒下之前,落入了一个足够温暖的怀抱。
只要在那人怀里,她就有鼻酸到想要落泪的冲动。
在混乱的颠簸中,不属于她的心跳在耳边轰鸣作响,一颗心急促得像是要跃出胸腔。
时鸢不知不觉靠他更近,用仅存的意识轻声唤他:
“小鱼……”
如同遥远的梦呓。
似曾相识的场景勾起了久远的回忆,足以让时鸢回溯到一切心动的源头。
少女的情思总是令人捉摸不透,而她之所以躲了陈朝予一段时间,主要还是因为他做了件在当时看来惊天动地的大事。
高一的寒假,时鸢是在病床上度过的。
北城之冬银装素裹,时鸢和闻妙歌约好出去玩雪溜冰,结果一个没注意,摔倒在厚厚的冰面上,落了个脚踝骨折。
在家休养了三个月,时鸢艰难地拄着双拐来了教室,推开门的那一刻,正对上闻妙歌模糊朦胧的泪眼。
不止是她,班内所有同学都眼泪汪汪,此时齐刷刷扭头看过来,时鸢受宠若惊。
有必要……这么感动吗?
她顶着众人的目光,以龟速挪回后排的位置,在陈朝予身边坐下时,发现他没有一点泪意。
……什么嘛,好歹同桌一场,怎么见了她也毫无反应。
陈朝予食指轻叩桌面,示意时鸢抬头看——
黑板前的投影屏上,赫然播放着当年度的《感动中国》节目。
……是她自作多情了。
时鸢行动不便,但并不经常麻烦别人,偶尔起身去洗手间,也是闻妙歌过来帮忙。
至于陈朝予,总是默不作声地将存在感降到最低。不过自从上次与她共乘一伞后,他也会在少有的落雨时刻,撑着伞送她一程,等到了校门口,两人再分道扬镳,全程都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