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时鸢叹了口气,拨通了闻妙歌的电话。
听筒那端几乎是一秒接起:“鸢鸢!”
时鸢迅速把手机拿远,震耳欲聋的声音却依旧接连不断地传出来。
“你在哪里啊?我还以为把你弄丢了!那我可真就成千古罪人了!”
时鸢笑着摇摇头:“哪有那么夸张。难不成在学校里,我还能被谁拐走吗?”
嗯……其实闻妙歌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因为“拐走”她的这个人,正站在她面前,一脸无辜的样子。
时鸢撇开眼不看他,避免自己接下来的谎话一秒穿帮。
“嗯……我就不过去找你们了。”她搜肠刮肚寻找理由,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这借口实在是肉眼可见的敷衍,闻妙歌十分不解:“怎么了?这家麻辣烫不是我们高中那会儿最常去的吗?你别客气啊,我都给你拿好了,鹌鹑蛋牛肉丸脆皮肠,保管全部是你最爱吃的!”
爱吃归爱吃,可有尊大佛请不走,时鸢也无可奈何。
她正要继续解释,陈朝予煞有介事地咳了几声,在宁静的背景音中格外突兀。
电话那头静默一瞬,随后响起了闻妙歌含着警惕的声音。
“你和谁在一起?”
时鸢一时找不到好的托词,保持缄默的同时,狠狠瞪了陈朝予一眼。
他便背过身去,握拳抵住唇畔。咳嗽仍在延续,声音闷闷的,却依然能够叫人听得清楚。
而聪明如闻妙歌,显然已经察觉出不对了。
“又是陈朝予?”她换上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就离开这么一会儿,又被他趁虚而入了?”
时鸢自知理亏,把自己当作一只哑掉的鹌鹑,畏畏缩缩的不说话。
她的默认只会让闻妙歌越发激动:“我从前怎么和你说的来着?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你是不是恋爱脑又犯了?真该把你脑子里的水挤——”
话音在高潮处戛然而止,时鸢望着被掐断的通话,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如果一定要有人承受闻妙歌的怒火,那黎殊就是这个不二之选。
“少吃麻辣烫。”陈朝予立刻抓住机会,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该遵医嘱。”
时鸢懒得搭理,要不是因为他,这顿麻辣烫才不会泡汤,她也不至于被迁怒。
她转身就走,到了公交站台,径直上了开过来的车。
晚高峰时段,车厢内摩肩接踵,相当拥挤。时鸢被人群裹挟,艰难地向前移动,好不容易挤到车厢中部,她回头一看,陈朝予跟在后面上了车,并且正以缓慢的速度向她挪过来。
时鸢想往人群深处钻,可惜人挤人的现实并不打算给她这样的机会,她只好眼看着陈朝予一点点靠近,距离以厘米为单位逐渐缩短,最终无限趋近于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