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别扭的沉默没能持续太久。
被地理老师当堂点名,时鸢站起来的时候,脑子仍在发懵。
“我是不是再三强调过,昨天的作业非常重要?”年近四十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冷淡开口,“可偏偏有人听不进去,要迎难而上给大家树立典型,勇气可嘉。”
不大的教室内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形形色色的目光齐刷刷向她投过来。时鸢如芒在背,难堪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还在发抖的声音,做着苍白无用的辩解。
“老师,我按时交上去了……”
可谁又能为她证明?
是毫不知情一脸无辜的组长?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课代表?抑或是幸灾乐祸坐等看戏的围观群众?
场面再次陷入僵局,老师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无谓地耸了耸肩,指向门外。
“昨天也说了,完不成作业的自觉去外面罚站。去吧。”
闻妙歌脸上的焦急溢于言表,眼看就要为她出头。
在做出选择的关键时刻,时鸢反而不想再像从前一样,做一个温顺乖巧的学生了。
这次委曲求全,换得短暂的宁静,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
如果每一次都要面对这种毫无道理的诘难,她难道就只能逆来顺受吗?
时鸢站在座位上,久久未动。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潮水般层层上涨的压力,眼神执拗而倔强。
“我说交了,就是交了,没有必要骗您。”她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没有做过的事,我不认。”
当场顶撞老师,这在号称学风严谨的实验中学也是极为罕见的。
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陈朝予迎着所有人震惊的目光站了起来,同时鸢并肩而立。
“时鸢的确交了,我可以作证。”
不知是出于对好学生的优待,还是终于意识到可能误会了时鸢,老师铁青的脸色居然有所缓和,三言两语就把这事轻轻揭过了。
时鸢坐回原位,靠在桌角偷偷看了眼陈朝予线条优越的侧脸,还是没能沉住气,以龟速挪到他身边,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肘。
“刚才,谢谢你。”
她不知道有意示好对陈朝予是否有用,因为他先前看起来的确像是在生她的气。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她依然感谢他能在紧要关头仗义执言。
陈朝予全神贯注地听着课,没分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
时鸢自讨没趣,面子上挂不住,正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离他远些,校服袖子忽然被紧紧牵住,让她的努力全然变作了徒劳。
在午后令人昏昏欲睡的细碎光影里,陈朝予偏过头看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一旦认真起来,就会化作危险而迷人的漩涡。
“真要谢我,不如说说是谁给你课桌里塞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