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一对一的牌局,时鸢固然输得很惨,却也没有惨到她以为的那种程度。
印象最深的一次,他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她一连输了十六把。
陈朝予当然是在骗她,事实上没有这么多。他只是大致估算了一下,随口报了个数字,她就信以为真了。
时鸢就是这样,会无条件信任他,赌品也非常好。最多就是扶着腰下床的时候,会谴责他荒淫无度的暴君行径。
陈朝予才不在乎这些不痛不痒的指控,于他而言,只要能和她待在一处,怎样都好。
五张明牌已经全部发完,时鸢默默思考着,目前的牌型的确可能打出同花顺,但幸运未必会降临在她这边。
场上只剩下她和刘曦路没有盖牌,第五张黑桃a翻开时,刘曦路扬起势在必得的微笑,仿佛提前锁定了胜局。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刘曦路叩了叩桌面,提醒时鸢关注她所剩无几的筹码。
经过几轮发牌,池底已经超过五位数,而时鸢手上的筹码,甚至不足以完成最后一次下注。
如果就此认输,当然可以及时止损,避免满盘皆输的结局。
可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赢,她也不想轻易放弃。
她跨越了近十年的时光,鼓起勇气坐在这里,从来就不是为了认输!
在时鸢开口之前,身后忽然传来“嗤”的一声轻响。
黯淡而昏昧的光线中,打火机燃起的一簇火焰是唯一明亮的光源。
陈朝予的轮廓一半隐入幽暗,另一半被转瞬即逝的火光照亮,深邃的眼瞳意味不明。
他像是等得无聊,根本不把当下的赌局放在眼里,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银质火机。
直到时鸢回眸看他,他才停了手上的动作,眼底蕴出星点笑意安抚她的同时,轻启薄唇懒散地吐出两个音节。
“all-”
陈朝予说得随便,仿佛完全不了解这句指令所代表的分量。
时鸢怔愣片刻,旋即恼火起来,他怎么能直接替她做了决定!
陈朝予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身体微微前倾,左手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之上,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时鸢感受到他的靠近,以及温暖却不灼人的体温,听见他附在耳畔,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同她私语。
“在这种事上,你还不相信我么?”
时鸢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比起自己,她的确是更容易相信陈朝予。
只这一瞬的停顿,便被他默认带着,指尖按在底牌的一角之上。
“等等。”刘曦路见状反而试图阻拦,话依然是对着陈朝予说的,“如果她真的输了呢?”
时鸢偏过头看他,却发现他没有丝毫犹豫,只是一味凝视着她,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见她看过来,他微微一笑,眸中笃定不减反增。
“那我陪她一起输。”
时鸢哑口无言,周遭不算安静,心脏跳动的声音却清晰可闻,急促又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