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陈岁聿孤僻、冷漠,已经会为了既达目标采取隐蔽的手段,天真几乎不可见。
但十五岁的虞景不一样。
虞景是在糖罐子里长大的病小孩儿,身体羸弱,但从来不缺爱。
因此骤然丧失一切会害怕,手足无措,既不能保护好自己,也没有让别人放心的能力。
陈岁聿没什么表情地将目光落在虞景苍白的脸上,随意地想——
虞景看起来是如此可怜,很需要被照顾。
软体动物
1
虞景再醒来是在早上,烧已经退了,头疼得厉害,胃也是,大概是因为饿了一天。
他先保持着侧躺的姿势缓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准备按铃叫医生。
但位置太高,他又没什么力气,咬着牙摸索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对地方。
还真是干什么都不行。
虞景叹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却见一双冷白的手越过自己头顶,利落地按响了呼叫铃。
虞景呆呆地顺着那截干净的校服袖口往上望去,仰头和陈岁聿直直对上了视线。
“……”虞景本来想叫“哥”的,但这个时候脑子不烧了,反而好用起来,只好朝他笑了下,“你还没走啊?”
陈岁聿没应声。
虞景上半夜睡得很不踏实,医生让陈岁聿多看着点儿,陈岁聿靠坐在床边整晚,也不是听虞景问一句废话的。
他垂眼看着和自己说话的虞景,脖子抻着,这样的别扭的姿势竟然也不难受。
陈岁聿带着虞景的后颈把人转回来:“喝粥么?”
虞景觉得有点儿痒,陈岁聿的指尖很凉,他下意识瑟缩了下,但没躲开,只是抬头,上扬的眼睛大而圆:
“喝!”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
“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陈岁聿随意“嗯”了声,在医生询问情况完以后下楼买早餐,一杯小米粥加两个豆沙包。
虞景又挂上了吊瓶,人看起来状态好多了,接过早餐的时候又冲陈岁聿笑,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少了些:
“住院费和早餐我后面一起给你。”
陈岁聿靠着墙,正低头看表,闻言懒散地“嗯”了一声,他只请了两节课的假,等下就得去学校了。
虞景咬了口包子,又说:
“谢谢你啊。”
陈岁聿掀起眼皮看向他。
“谢谢你把我送来医院,你是不是要上课了,你先走吧,我一个——”
“谢谢就不用了,”陈岁聿打断他,带着审视的目光直直望在虞景脸上,语气里不似往常那般漠然,第一次带上了教训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