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重路滑,沈云意一个没留神,竟直接纵身跳下了悬崖,他神情一恍,立马用剑扎在石壁上,整个人跟风筝似的,荡在了悬崖边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犹如鼓点一般,在他心头敲响。
无形的压迫感,犹如如来佛祖的五指山,遮天蔽日般,砸了下来,将他团团围住。他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整个人抖得跟风中残烛似的。
就在脚步声的主人,即将露面之时,一切都消失了。
脚步声,压迫感……一切令他感到不舒服的东西,一瞬之间,就荡然无存了。
沈云意才刚要大松口气,脸上还未来得及绽放出劫后余生的笑容,一股莫名的力量,就从脚下涌来。
将他稳稳托举起来。
沈云意腿脚一软,就跌坐在地,惊慌失措地握着剑提到胸前时,就见一抹影子,突然荡在了眼前。
亲密地贴了贴沈云意的脸。
是荆棘藤。
也是魔龙的法器。
既然荆棘藤出现在此,那么也就说明……沈云意脸上的血色,唰得一下,褪得一干二净。
瞳孔瞬间就再度涣散了。
他要狠狠折磨沈云意
从河上游顺水漂下来的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盖着张白布,停放在岸边。
师尧过去看了几眼,知道人彻底没救了,就吩咐左右的弟子,拖下去就地掩埋,稍作休整之后就连夜赶路。为了保证每个人的安全,任何人都不得自作主张,擅自离开队伍。
马车里,虞绫还在极力为沈云意说好话,他道:“舅舅,此事绝不是阿云所为!”
师尧正阖眸打坐,闻言语气淡淡地道:“那你要不要去听听,见过他的那几个弟子怎么说?”
“舅舅,凡事都要讲证据,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虞绫据理力争,死活不肯相信,那个一剑穿人喉咙的罪魁祸首,居然是沈云意。
师尧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御下不严,药王谷的弟子们出口成谎了?”
“舅舅!”虞绫的语气又沉了几分,满脸凝重地道,“你根本就不了解阿云,他心肠软到连只兔子都不敢杀,又怎么可能会杀人?”
“你与他不过相处数日,又能有多了解他?”
师尧反问一句,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来,经过一阵子的调养,原本被魔龙重伤下的身躯,此刻也恢复了八成,如今一想起在神魔道中的经历,就不免心有余悸,想他闭关十年,年仅五十余,就修到了飞天境,放眼修真界,何人能与他争锋?
本以为自此以后,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小小的神魔道,还不是任他行,岂料才一出关,就深受重创,险些没把他打退回劫生境。
多亏祖宗保佑,要不然他这次就栽了。
师尧横了虞绫一眼,严厉告诫他,往后再不许踏足神魔道,更不许再与沈云意有任何往来。
可偏偏他这个外甥对他的劝告不以为然,还一口一声说,沈云意是个好人,此事绝非他所为,自己可以用性命担保,还说,沈云意与自己确实有了夫妻之实,定要为此负责,绝不能辜负了沈云意对他的一片痴情。
这一连几个关键点,让师尧听得眉头紧蹙,几乎要皱成“川”字,随机夹死一只倒霉的苍蝇了。他深深审视了虞绫片刻,见外甥一副女儿家的打扮,雪肤琼貌,明艳动人。又恍惚想起,自己闭关时,这孩子才六岁,那时只是比同龄人清秀些,还有点男孩子的样子,看着也机灵。
怎么年岁越长,模样越美,脑子就越笨?
这么明显的小把戏,难道也看不出来?
沈云意就是故意杀了个人,丢河里制造混乱,引起众人围观,而后趁乱将虞绫引开,若非师尧及时察觉到异样,连忙追进林子里,将人平安带了回来,这会儿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毕竟年轻气盛,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一时看走了眼,也情有可原,但动不动就拿性命做担保……若是赌赢了,倒也罢了,若是赌输了,难不成真要一命抵一命?有几条命啊,敢这么说话?
尤其虞绫说的最后一句,让师尧突然生出一种,想拿把锤子将人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的念头。
怎么能说出这种没过脑子的话?
“你到底长没长脑子?”师尧压低声训斥他,“这种话,你岂能随口乱说?你要知道,你已经同宁长泽定了亲,下月初六,就是你们的大婚之日,昆仑宗连喜帖都发出去了,你竟还敢说这种话?若是传扬出去,连带着宗门都要替你蒙羞!”
虞绫面色涨红,自知失言了,但他确实是这个想法,哪怕嘴上不说,来日他行动上也会如此做。
与其到那时,杀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还不如从现在开始,提前跟最亲近的人,打个预防针。
“舅舅!”虞绫扯着师尧的衣袖,语气上开始服软了,“你闭关十年,定不知晓阿云在仙府中,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他真的很可怜!”
师尧冷笑:“我虽不知他这些年来,在仙府过得什么苦日子,但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在昆仑宗过得是什么舒坦日子!”现在整个就是个为情所困,还不学无术的修真界二世祖了。
看样子这次回到昆仑后,就该让虞绫闭关修炼,好好收一收心,或许和宁长泽完婚之后,就不会再多生事端了。
“我且问你,你这身女装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脱掉?”师尧沉声道,“宁长泽是否知道,你是个男身?”
虞绫摇了摇头。
师尧越发蹙紧眉头,觉得此事实在太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