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婶一个趔趄,差点就被门槛绊倒,同时回过头恶狠狠地瞪苏桃桃。
又不是有病,又不是自家没有茅厕,这个生产队除了苏桃桃还有谁脑子进水了不成?
果不其然,不出十分钟,整个生产队的社员都在传苏桃桃昨天掉到河里脑子进了水,居然说谁去她家上厕所要收一个鸡蛋!
反正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去苏桃桃家上厕所。
当然,这都是后话。
在厕所里听完全程的大伯娘已经上完了好久,愣是不敢出来,生怕苏桃桃讹她鸡蛋。
直到苏桃桃实在憋不住去拍门:“大伯娘,你该不会掉厕所里了吧?再不出来我要踹门了哦。”
大伯母只好硬着头皮开门,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苏桃桃,留下一句“家里还有事”便逃一般跑出院子,别说,和来时的速度有得一拼。
别说苏桃桃,就是周铃兰也傅远航都松了一大口气,他们一点也不喜欢这些人到家里来上厕所。
自从家里建了这个蹲便器,每天到家里来蹲大号的人从早到晚络绎不绝,说是给他们家送肥料,但是粪化池里的肥料都是他们自已挑回去淋菜,周铃兰从来没有用过。
周铃兰脸皮薄性子软,也不好跟乡亲们撕破脸,再不喜欢也得笑脸相迎,傅远航倒是说过几次,可大家都当他是小孩子,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心上,也担心母亲难做人,就一直忍着。
他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当真应了那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应付这些人,还真得用这样的非常手段。
傅远航看着笑眯眯硬要抱尘尘去洗脸刷牙的苏桃桃若有所思,大嫂可能真的是脑子进水了吧,好像还进得挺好的。
近在眼前
人都是视觉动物,天生喜欢美好的事物。
这人吧,一旦长得赏心悦目,自已活着开心,别人看着也开心,真好。
苏桃桃戳戳尘尘的小奶膘,哪哪都满意,这么乖这么好看的崽崽是她的,真好。
尘尘洗完白白的脸蛋儿,虽说晒得有点黑,也没多少肉,可五官长得好,看着又乖又软,着实让人稀罕。
苏桃桃没忍住,俯首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下。
对于她突然的亲近,尘尘满脸疑惑和不适应,鼓着腮帮子抬手搓搓刚刚被苏桃桃亲过的地方,无辜又不解地对苏桃桃眨巴眼,好像在问:你在干什么呀?
苏桃桃要不是担心吓着他还想狠狠地多亲几口。
她笑眯眯抓住他的小爪子凑到洗脸盆里碎碎念:
“妈妈喜欢你才亲你呀,现在我们来洗手,手心手背搓一搓,病毒细菌远离我,尘尘要记住每天睡醒第一件事是刷牙齿,洗脸蛋,每次吃饭前还要记得洗手手哦。”
乡下孩子都养得糙,尘尘相对其他孩子已经被周铃兰照顾得很好,但是她实在太忙,加上这年头孩子都是放养,没那么讲究,不会像苏桃桃那样注意卫生。
尘尘的小眉头从被苏桃桃强行抱进卫生间到现在都就没有松开过,这个妈妈实在太奇怪了,以前从来不这样,不过他不讨厌,只是很不适应。
傅远航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尘尘,他越想越慌,大嫂可从来都不管尘尘吃喝拉撒,她今天居然亲自给尘尘梳洗,坏了坏了,她一定是先把尘尘洗干净,这样能卖个好价钱!
一定是这样,她还絮絮叨叨跟尘尘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指定是在告别!
一定是这样的!
趁着苏桃桃还没出来,傅远航赶紧扔掉小铲子拔腿跑进厨房。
“娘,我怀疑大嫂想卖掉尘尘!”
周铃兰被他没头没尾的话吓了一跳,赶紧往外看,见苏桃桃还在卫生间才轻拍了下小儿子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大清早的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大嫂怎么可能会卖掉自已的亲生儿子!”
傅远航急得直跺脚:“娘,你没看见她今天对尘尘多好吗?她一直对尘尘笑,还把尘尘洗得干干净净,还跟他交代了很多很多话,尘尘从出生到现在她都没跟他说过那么多话,特别反常,她不是把大哥留给她的钱都花光了吗?前两天还骂家里的伙食是猪食呢,她怎么可能跟着我们吃粗粮野菜?她忽然间换了个人一定是在降低我们的警惕,拿尘尘去换钱回城,我们可得看好尘尘!”
周铃兰的心跟着怦怦跳起来,想想儿媳妇过往干的那些混账事,坦白说,这样的事她未必干不出来。
这时候,苏桃桃已经抱着洗得干干净净的尘尘进来:“妈,远航,咱们早餐吃什么呀?”
周铃兰看着洗得干干净净,连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比平时精神不少的小孙子,想着小儿子的话,眼皮都跟着跳起来。
她暗中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好心跳才说:“还是红薯粥和咸菜。”
苏桃桃刚刚看了下鸡窝,这年头家家户户养的鸡都有定数,最多也就准养两三只,他们家鸡窝里有两只母鸡和三只绒毛还黄澄澄的小鸡仔,估摸着刚破壳不久。
苏桃桃想了想,问道:“家里的鸡一天能下两个蛋吗?”
周铃兰点点头说:“能的,小航每天都挖蚯蚓喂它们,下的蛋个头不小,供销社能给到八分钱一个。”
周铃兰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以前都赶在苏桃桃起床前把鸡蛋捡起来放好,一个拿来换钱,一个蒸给她和孙子一人一半。
这年头的鸡蛋是硬通货,允许供销社回收的,一般个头的鸡蛋也就换个五六分钱,能换到七八分钱的鸡蛋个头是顶天了。
苏桃桃以前从来不管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