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纪昭从不掩饰对他的崇拜。
派翠西亚眸色平静,面无波澜地收手将丝带往下扯,直到章纪昭需要仰视他,他仍用那种冷淡又似关怀的视线笼罩他,这种习惯不好,几乎窒息的章纪昭想,像是欲擒故纵的狐媚子,对他只能起反效果,他得给解平提提改进的建议。
“你再骚扰我,我就要报警抓你进去了。”
章纪昭只能发出支吾的气音,巴掌大的脸涨得通红,最多一半是因为缺乏氧气。
解平意不在折磨他,只是稍加警告,很快撒手任他咳嗽,转身离开了。
章纪昭顾不上咳嗽,也没舍得拽断脖子上那根丝带,很快追上去,但又悄悄停下了。
从后面看,派翠西亚的皮草被他拽乱还没穿好,露出后背深v领口的风光,那一寸白晃得人眼花缭乱,诱人的两片蝴蝶骨振翅欲飞,他走了两步,许是觉得脚疼,屈下身子干脆脱了鞋,提着继续往远处人多的地方走。
章纪昭的眼珠子一错不错,看了够本才追上去,解平瞥了他一眼,他用手蹭了一把对方提鞋的修长手指,二话不说将高跟鞋抢了过来:“我来。”
解平也不和他纠缠,默许了他的举动。
穿过长长的一道游廊,他跟着解平进了一扇人迹罕至的门进入一个乐声撼天的厅堂,厅堂内毛毯上洒满了鲜艳的玫瑰花瓣,推车上是香槟塔和足足有三米高的白色婚礼主蛋糕,粉白两色气球升至天花板,衣香鬓影的女人和正装男人随处可见。
大概在举办哪个帝国贵族的婚宴?
派翠西亚的身份确实能够参加这类社交场合。
进门左转,解平就停在角落一个屏风隔开的小包间里面。
章纪昭看着他坐下,跟着撂下高跟鞋,说实话他还挺满意这个多此一举的设计,虽然里面就一张桌两个座,但可以避免解平被别人乱看。
但他一时间又很疑惑,因为这个会场就这一个小包间,这是解平特意要求的?
派翠西亚是如此尊贵的一位来宾吗?
章纪昭没多问,顾着解平穿高跟鞋不是很舒服这件事,他出去问服务员要了客房服务的那种一次性拖鞋,拿着回来的时候小包间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解平对面坐了一个男的,年纪看着不大。
白色挺括的军装,满肩的勋章,金发棕眼,身材魁梧,脸连基本的俊秀都没有。
好吧,客观来看,是一个双开门的娃娃脸男人,正坐在解平对面,使劲浑身解数逗笑这位美人,但他结巴,说一句话自己笑一声,顿一声还要想想。
“然后呢……然后我有点忘了。”娃娃脸挠了挠脸,一副便秘的冥思苦想样。
“雪伦姐,你等我想想看好吗!今天我太开心了,真的有点记不得后面这个裁缝是怎么夸耀他的壮举的来着。”
派翠西亚漫不经心地低着眉眼看着香槟杯中的酒水,继而抬眸对娃娃脸轻笑:“莱利…我不会放纵你想到晚上的。”
娃娃脸唰地从耳朵红到脑袋冒蒸汽。
值得安慰的是,他能看出解平根本没认真听对方说话。
章纪昭舌尖抵着腮帮子,压下阴郁暴戾的阴沉想法,走到解平身旁。
他停下动作,扬起灿烂的微笑,主动对娃娃脸说:“一下打死七个,那个打死七个苍蝇的裁缝对外宣扬他一下打死七个人。”
专心致志注视解平的莱利这才舍得把磁吸般的视线从雪伦脸上挪开,他看到一个雌雄莫辨的小白脸,他敢肯定对方长了喉结,他还在那人脖子上看见一个熟悉的粉色丝带。
是他半小时前玩闹给雪伦姐姐系上的丝带,他系得不好,但姐姐没有嫌弃他。
为什么会在这个小白脸的脖子上?莱利的傻笑僵硬如榨菜。
“他叫章纪昭。”解平此时淡然开口,“我的贴身男仆。”
章纪昭非常适应解平给予他的新身份,听起来很不错,他颇为扬眉吐气地看着他的新情敌,就是这个贴身有多贴呢?
莱利怔住,良久难以相信道:“这就是你说要接的一个人?”
“我之前公务繁忙,他留在北方的家里,但我发现还是他照顾有方。”
解平并不否认。
娃娃脸脸色发青地看着他,章纪昭故作无事发生,特意当着娃娃脸的拆开一次性拖鞋的塑封,在桌布下捉解平的脚踝,站着帮他穿鞋,穿着穿着,他还故意摸男人的脚后跟,被解平轻轻打掉他也不甚在意。
这时他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直到这个爱装纯良无知的娃娃脸颤着声线问道:“姐姐,你嫁给我还要带一个男仆?”
章纪昭手一抖,第二只鞋还没给解平穿上就掉在了地上。
什么意思。
谁要嫁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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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男孩轻轻地崩溃了
论资排辈
所以刚才那群人觥筹交错,喝的是解平的喜酒?
章纪昭眼睑朝右动,和扫过来的解平无声对视。派翠西亚的脸庞在黑纱似的长绸披发下愈发显得有种神性的温柔,她的睫毛像喜鹊黑背的羽毛,看向刹那失神的青年,紫眸余光释放出冷调的疑窦。
解平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会用眼睛说话。
他猜解平想问他,这又是在干什么?
章纪昭奓起的毛瞬间被这目光冷得无比柔顺,又若无其事折腰去捡他的鞋了。
无他,女性装束的解平比男性装束的魅力更让他感到无力反抗,派翠西亚无疑更加恣情、不容置喙,兼容了男人素来的冷静温柔,令他五体投地,他完全没有机会酝酿任何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