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明焰态度仍旧恭谨,倒是觉枫悻悻然抛下一句话,先行回了沁春阁。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回沁春阁,殿里侍候之人为他倒了杯茶便退了出去。
他坐在冷冰冰的木椅上,换了几个姿势仍觉得硬邦邦膈得难受,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来,一肚子的火儿去了大半。又暗忖莫不是自己太过矫情在明焰面前下了镜尘的面子,惹他不悦。
想着,觉枫在房中踱起了步,心想自己或许是被和颐公主的话弄得心绪不宁,才听到镜尘盛赞公主便像心中生了荆棘般抓挠。
又等了半刻,仍不见人来,他倒想着见了人该如何是好。若就此走了,两人隔阂并未说开,回去岂不是要如坐针毡。
又过了半刻,他终打定了主意,先回书院,推开门恰对上熟悉深眸。
他不想在这宫墙之内和镜尘争执,别开眼,垂下眸,说了句:“我先回书院……”话语平静,不知为何,眸中涌上热流。
镜尘却不肯让路,目光紧盯着他,逐渐将他逼至墙角。他那低沉的嗓音中,透露出微妙愉悦之情。“一个小丫头,你着相了,聂兄……”
觉枫瞬间把顾虑又抛在脑后,铿锵道:“在下虽才疏学浅,沉鱼落雁、明眸善睐这些词的意思,还是略知一二的。”
盛镜尘用力捏住觉枫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的双眼,让他看清自己眼中涌动的情愫:“真生气?你还不知我?我若对公主有意,怎么会将其配与明焰,我看中的从来不会轻易放手。”他一边说,一边手指加重了力度。
觉枫本欲反驳,却不禁觉得对方所言颇有道理,心中柔软渐生。
就在他下颌吃痛的一刹那,镜尘的唇已经不讲道理的贴了上来,脑海中仍想分辩,多日思念让他的嘴巴情不自禁地给出了反应。还没等他来得及懊恼,手脚发软,只剩残存的念头气若游丝地在心中嗔道:“又这般轻巧的败了”
顾不得许多,他双手也颇为熟稔地攀上镜尘腰腹拆解束带。镜尘仍深深吻住觉枫,手上制住了觉枫动作,喘息着言道:“画师在外边候着……”
觉枫悸动,紧紧握住镜尘的手腕,将其推向墙角,嗓音低沉:“你……作弄我?”,他喉结轻微颤动,双眼微陷,眼中眸光散淡。
镜尘目光灼灼盯着觉枫,下腹紧贴着对方,向他传递自己此刻煎熬,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隐忍的笑,“……”
两人凝眸对视了片刻,缓缓分开。
“王爷,是否可让画师入内?”赵硕察觉屋里气氛逐渐平静,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再等等。”镜尘看着觉枫脸颊潮红未褪,朗声吩咐。
他抬手蹭了蹭觉枫被捏红的下颌,“捏疼了?”
觉枫喘匀了气,眉头舒展开:“没,又不是纸糊的……”
镜尘凝眸看着心上人,笑意极深,“这身行头平日穿着拘束,趁着今日,让萧峥来为你我画像。”
他又勾了勾唇,歪头贴上觉枫下颌嫣红的地方,他的唇便能感受到觉枫“冬哒、冬哒”跳动的脉搏,低语道:“这些年,在我眼前总是映出紫宸阁那日,你们一蓝一绿形影相随的画面……总想着有朝一日有副你我的画将那一幕遮住……”
觉枫听闻此言,心中一惊。“紫宸阁”,“你们”仿佛已然是很久以前,他需认真回想才能忆起。
那时,他刚到奕国不久,与六殿下初次造访紫宸阁,那身衣衫为老鱼悉心备办,他自己已然想不起穿了什么。他万万没想到,镜尘倒将那一幕记了许多年。
他不气反笑:“摄政王还好意思笑我着相,这事都快有十年了……王爷才是真的着相……”
“你们并肩而立,犹如一对玉人,我又羡又嫉……”他微微抬起下巴,环抱着觉枫,“如今我在你心中可有这么大……”他双手比划出馕饼的形状。
“还不够大。”觉枫摇了摇头。
镜尘轻轻眨动眼眸,比划出面盆的形状。
“依然不够。”
镜尘双臂大张,比划出一个水缸大小。觉枫轻笑一声,悠然投入镜尘的怀抱,轻声说:“好了。”
他高昂着头,眼中闪烁期待,反问道:“那我在王爷心里有多大分量?”
镜尘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修长手指穿过衣衫,轻轻抚摸着觉枫肩头亲手纹刺的印迹,两指比划出一个银钱大小的圆圈。
觉枫看着那个小小的圆圈,刚要发火。
这时,镜尘又补了一句:“此环之外皆是你”虽然是句玩笑话,但他的眼梢和鼻尖却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像是被风吹过的桃花。
觉枫听闻此言,心门顿开,洋溢着无尽的甜蜜,任由他紧紧拥抱。
良久,镜尘双臂收紧环住心上人,“觉枫,留给我一幅画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了又压,几乎只能他一人听到。
“……”觉枫听见了镜尘的话,但却不明白其含义,觉得这语气太过伤情,与镜尘平日大相径庭,或许是自己听岔了,便忍住没再问。
同舟共济1
萧峥入门后,谦恭地向摄政王两人行礼。觉枫这才注意到,萧峥并非如自己所想象的那般年迈,反而更像是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少年。思及他如此年纪便已在昊都“书画双绝”,心中不由得敬佩。
觉枫和镜尘肩并肩地坐着,觉枫坐在左边,镜尘坐在右边。他们的手掌紧紧相依,温暖的触感源源不断地从掌心传递。
奕国对两人之事皆知晓,萧峥亦早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