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镇长放下筷子,不自觉擦了把汗,说,“可能今天开不了车了。”
一时间,桌上的几个人连带着隔壁的年轻人都转头看向他。
迎着一众人的视线,镇长使劲再多擦了把汗,用行动代替解释,起身打开了一直关着的宾馆大门。
门只开了半扇,但已经够里面的人看清外面的情况。
——确实是开不了车了。
从门里往外一眼望过去,昨天来的时候还正常的街道已经挤满了灰绿色的荆棘枝条,从街头延伸到街尾,密密麻麻。
荆棘横贯街道,道路完全被封锁,有车但没路可开。
或许这东西应该不能再被称之为荆棘。
枝条粗壮,肉眼可见的最粗的直径有半层楼高,堆叠在其他枝条上方,轻轻松松高过房屋楼顶,盘旋其上,尖刺轻易穿透墙面。
“……”
“嚓——”
空间瞬间安静下来,原本几个有说有笑的年轻人也止住了话,有人没忍住往后一退,结果打翻了手边水杯,水顺着桌面流了一地。
暂时没人去管地上的水,四个人里唯一的女生手紧紧握着板凳边缘,绷得指尖发白,说:“……这是什么东西。”
她们没那么好的观察力,昨天来的时候因为一路上都在注意着不要跟丢前面的车,所以一直没真正看到过传闻里的荆棘的样子。
这是第一次看到,十分直观的。
怪异到不像是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割裂感。
第一次这么直接地面对超出认知范围之外的东西,即使对方似乎是静态的,人还是不由自主地会感到恐惧。
之前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也不敢动作,一桌四个人就这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安静里有板凳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响起,他们僵持着不动的时候,视线里有一道人影晃过。
人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但莫名略显沉重,径直往门口走去。
是一个肩负着记录重任的社畜去工作了。
抬脚走出大门口,站在大门边,略微抬起帽檐,社畜周拿着局里友情赞助的相机对向马路对面的高过建筑的荆棘,尽职尽责地简单拍了两张。
拍完后低头看了眼相机上的画面,他垂下眼,简单评价说:“挺好看。”
那些人该满意了。
不像是在拍巨大的透着诡异味道的荆棘,像旅游的时候顺手拍两张普通的风景照。
听见说好看,一生爱凑热闹的菜鸟吃完最后一个包子,也跟着出门往人身边凑,一起看照片去了。
忽视了边上距离两米不到的荆棘,两个人低头一起欣赏拍下的照片。
大方地把相机往旁边递了递,多看了几眼自己的大作,周然转头低声问:“你说这种质量的照片,交上去会不会再涨一倍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