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没怎么出过院子,小蓝依旧如影随形,连沐浴时都要在浴桶边徘徊。
青黛胆子大,这几日稍稍习惯一些,也没那么怕它了。倒是朱帘总不适应,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小蓝真能通几分人性,朱帘害怕便偏要往她脚边蹿,越躲越往上凑。
结果便是被林钰抓着狠狠教训了一顿:“你惹我也就罢了,连我身边人都不放过,要是你朱帘姐姐开口,我立刻撵你出去!”
隔了几日皮肉中吸的水少一些,分量个头都小了,林钰一手就能把它提起来。
“听见了吧!”
小蓝当然没法作答,只是被放回地上再看见朱帘,倒也真没再上前吓人。
就这样,小蓝逐渐在瑶光院找到了平衡。
唯一遭它戒备的只有林霁,不止是小蓝的问题,林霁每回看它,眼光比竖瞳的小蓝更冷。
“你也是小孩儿脾性,”林钰便说他,“小蓝通人性的,你不喜欢它,它也会不喜欢你。”
林霁便收回目光道:“我为何要喜欢它。”
林钰也不想每日给这一人一蛇调解,于是有时会扔下小蓝在院里,自己跑去林霁的栖鹤堂。
每次回来都要被小蓝狠狠缠上一通,像是怨怪她抛下自己。
这一日要去程可嘉和沈涟的婚宴,林钰自然不能带它,认真关好房里的窗子,又嘱咐它一定要乖乖等自己回来。
小蓝白日没精神,又已经恢复了六七寸的大小,林钰亲手将它放进小窝里,才嘱咐青黛把门锁好。
“都收拾好了吧。”
自打小蓝进了院里,阮氏便再没走进来过。
这回的请柬也单单递给了林霁,阮氏与林建昌并不同去,只叫林霁带上林钰。
见林钰点头,才亲手搀着她坐上软轿。
又嘱咐:“今日人多,切记听阿霁的话,有什么事就找他。”
林钰:“我都记下了,娘亲放心。”
门外,林霁候在马车下。
他率先登车,又朝她伸手。
一路过去还算顺利,林钰又仔细想了想许晋宣的事,中途过问了一回。
林霁并未将自己的打算说出口,只说一切按部就班,叫她不必担忧。
婚宴在沈涟于华亭县的官邸,规制不大,却也十足热闹,松江一带的显贵门第几乎都派了人来。
林钰就那样看着鞭炮声里,沈涟将盖着红绸的程可嘉牵进门,也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沈太师。
照理说他年过半百,比自己父亲更为年长,林钰盯着他看了又看,却一点不觉他苍老,只有岁月积在身上的沉炼。
再细看眉目骨相,也是一派舒朗清隽。
不难想象若早个二三十年,必定是上京贵女们趋之若鹜的存在。
“在看什么?”
或许是她看得太入神,林霁在她头顶开口。
“看沈太师,”林钰直言不讳,待新人于堂前拜天地,又转头问,“上京当官的人,都生得那样好看吗?”
沈太师是,沈涟是,林霁也是。
林霁却没读出那层深意,默默望向高堂处。
林钰便又低声问:“太师为何不娶?”
这样经纶绝艳的人,竟至今孤身一人,甚至未有子嗣。
林霁其实在京城听过一嘴,同僚中有知晓内情者,说太师年少时钟情一人,那人早嫁作人妇,太师却经年难忘,苦等至今。
林霁也不知此事是否属实,便只说:“或许,是求不得。”
林钰点点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释。
她见人对座上宾皆是淡淡的,平和却也疏离,唯独对上沈涟还显露几分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