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如何变幻,家乡永远是归港~”
“……”
车队的护卫们一齐高歌,二郎们雄浑的声音在没有人烟的大道上回荡,伴着车轮的旋转,一路向前……
顾云和云祁一人骑着一匹马随着车队往前去,听到阿赞善他们唱歌,相视一笑,也跟着哼唱起来,风卷起彼此的声音,向上打着旋儿地翻滚到云层中去。
此行,是归去,亦是新生。
归去的,是顾云和云祁少年时长大的故处,是萧憬琛和新夏所在的地方。新生的,是天辰与大黎通商后新的友好往来,互利共赢。
……
二月廿八。
是夜,甘露殿,萧憬琛批阅完今日最后一本奏折,抬手揉了揉眉心。
刘全福将一旁温度正好的安神茶递给圣人,又替祈和帝拨了拨灯芯,“时候不早了,陛下还是早些歇息吧……”
“嗯……”萧憬琛喝了口安神茶润了润喉,像是想起了什么,便问刘全福,“再过几日,竹笙的孩子也该满月了吧?”
刘总管呵呵一笑,“是。”
“劳烦总管帮孤选一份满月礼送给他。”
“是,老奴定当办得妥帖。”
萧憬琛起身往飞霜殿去,刘全福便拿着宫灯随他一道过去。
一路绕过假山池子,因是春日新生,冬日的枯败已去,绿油油的荷叶已经舒展开来,虽还未有荷花,但宫人们还饶有兴致地放了几个莲花模样的花灯在池面上,还挺好看的。
“夏儿今日可歇得早?”
“太子今日有些累,便早早歇下了。”
“累?他可是又被太傅罚抄了?”萧憬琛摇摇头,恨铁不成钢,“他那一手烂字,不多练怎么行。”跟阿云一个德行,说了也不听。
想到顾云,萧憬琛嘴角便抑制不住地上扬,云祁先前来信说他们会来京都,算日子,再有三日,便到了。
刘全福哪里知道圣人的心思已经飘走了,还在宽慰:“陛下莫要生气,小殿下聪慧,假以时日,定能如陛下一般行云流水,笔走风云。”
“哼。”
走到飞霜殿门口,萧憬琛便将刘全福赶走,“行了,你也回去早点歇着吧,孤看了新夏就去睡了。”
“是。”
新夏一直养在萧憬琛身边,自然也是跟着他住在飞霜殿,这几年萧憬琛每日忙完政务,定然不会宿在甘露殿,势必会回来歇下,平日回来得早些新夏没有睡时还能父子俩一齐用个点心什么的。
有时还会就新夏那一手烂字说教一番,不过多是他叨叨,新夏半句不想听,左耳方进右耳便出……
小脾气简直跟顾云一模一样……
萧憬琛先去了偏殿看新夏。
乍一进去,漆黑的屋子里只能依稀辨别物什的大致轮廓。偏生今日没有月亮,就更显得屋内漆黑。
“怎的没有点个烛灯,自己平时都不敢全灭了灯啊,这个臭小子……”这样嘀咕着,萧憬琛摸黑绕过屏风去寻新夏床头的烛台想要为他点盏灯。
黑暗中,他伸着手往前探,没有寻到烛台,却摸到一具温热的身体。
嗯?难道新夏没有睡?“夏儿?”他轻轻唤了一声,那人却没有回答。
不是新夏?那是谁?不会是有人行刺吧?!祈和帝顿时一个激灵,寒意顺着后背往上爬至后颈,刚想叫人,就被对面掩在黑暗中的人一把抓着手腕背到身后,喉咙也被锁在。
“别动。”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透过空气,沿着耳膜深入到脑海里,警惕瞬间没了,萧憬琛心中震颤,这是……他的阿云啊……
他掩着心下的激动,不动声色,平静地求饶:“好,不动。大侠莫要伤我孩儿。”
顾云一手抓着萧憬琛的手腕,一手扣在他的脖子上,本以为会被立刻认出来,却不想他还真以为是个入室劫财的梁上君子,不免有些恼。他怎会伤新夏,他才借着烛火看过他几年未见的孩子……然后就听到男人归来的声音……
手里一用力,将萧憬琛的喉咙锁得更紧,低吼道:“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手心贴着的喉结上下滚动,然后男人便颤抖着声音讨饶:“好好好,大侠且容我点灯,太黑了,摸不清东西在哪……”
说着,便带着顾云往后一转,作势去点灯,接着萧憬琛又突然发力猛地从顾云的手里逃脱,然后一把将顾云扛在肩上,“抓住你了!阿云……”
被扛起的瞬间,顾云险些叫出声,慌忙捂住了嘴,又被萧憬琛喊出了名字,正想挣扎的动作便停下,由着男人将自己扛出了新夏所在的偏殿,一路到了萧憬琛睡的主殿。
对比方才在黑暗中摸索的模样,萧憬琛扛着爱人往外走简直能视物般精准判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绕开屏风,又大步跨到外间,似是焦急想要看他。
黑暗快速退到身后,眼前是灯火掩映的明亮主殿。
……狗东西,方才果然是装的!
:久别重逢
顾云气得捶了一下萧憬琛的肩膀,然后直起上身坐在了他的手臂上,被他稳稳抱着。
顾云抱着萧憬琛的脖子,侧头就对上了男人的双目——记忆中有些细长上挑的深邃眼眸就这样映入眼中,时隔九年,萧憬琛愈发成熟了。
男人正深深地看着他……顾云有些不自然地偏头躲开萧憬琛的视线。
没了刚刚那种想要逗弄的情态,萧憬琛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云,“阿云,你回来了……”
九年未见,他的阿云还是那么的漂亮,水润黑亮的杏眼桃花,睫毛被烛火打出阴影映在眼角,扑闪扑闪,微微卷翘的弧度都勾引着他,只是,淡色的唇微抿着,似乎在生气自己方才的逗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