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离开,简知鸢才慢慢放下那绣到了一半的帕子。
联想月舞那句没说完的话,那后半句,怕是想说他们以前填饱肚子都困难,挨过饿。
可这霍言初的言行气度,坐拥这么大的临江阁楼不说,还有之前的福云楼,还拥有这么多能人异士,怎么看都不像是过过苦日子的主儿。
除非……他们就如简知鸢之前怀疑的那样,曾在缺衣少食的漠河一带生活过。
挨过饿,知道食物的来之不易,所以才格外珍惜。
这一点,昨晚同霍言初用饭的时候,简知鸢也看出来了。
底下厨子做的菜品虽多,但每一样分量却很少,而且霍言初几乎将他面前的饭菜都扫光了。
这放到京城这些权贵世家子弟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来的事情,因为怎么看都不文雅,跟他们的身份不搭边儿。
但霍言初的动作却从容得很,似是这样的事情再自然正常不过。
许是简知鸢想得太过入神,捏着绣绷的手不由得加重,结果一不小心就戳到了月舞别在上面的绣花针上,瞬间给简知鸢扎了个血珠子冒出来,疼得她“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刚下意识的放在唇边吮吸,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那人轻功极好,脚步轻得简知鸢都没有察觉,但就这讨人厌的笑声一出来,简知鸢也就立即猜到对方是谁了。
“哟,没想到,传闻里不爱红装爱武装的简姑娘也会做针线活,你这绣的是什么?”
说话间,白衣胜雪的霍言初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在小窗边上站定,随意地靠在窗沿上,那双露在外面的眸子里,带着嘲讽的笑意看向简知鸢。
刚刚他看到简知鸢拿着绣活儿,只远远扫了一眼,再加上看到简知鸢被刺到了指尖,想当然的以为这简知鸢绣的,当即才忍不住嘲讽道:“莫不是在想霍承渊了?我说,你这两只野鸭子绣得挺好笑的。”
简知鸢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
不过她也懒得同他解释这是月舞的东西,只挑眉看向他,语气里同样带着嘲讽道:“王爷是我未婚夫,我想不想王爷还轮不到阁下置喙,而且我就觉得这两只鸳鸯挺好的,阁下认作了野鸭,只是说明你眼神不好,还能怪到绣品上?”
她刚刚只是为了不想叫月舞看出端倪,才随手拿了绣绷过来看,实际上,这上面绣着什么东西简知鸢都没注意看。
今日的霍言初依然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衣,他面上戴着的还是昨日初见那整张连下颚都遮住的狐狸面具。
所以,简知鸢也只能从他的眼神里判断出他的情绪。
眼见着他眼底漫起了一层嫌弃,旋即语气也不加掩饰道:“你这鸳鸯绣成了野鸭子,确实难看得要死,倒还觉得别人针对你。”
正好这时候月舞已经来到了门口。
霍言初还没看到月舞已经有些不自然的面色,便招了招手道:“月舞,你来看看,她绣的鸳鸯像不像野鸭子?”
话音才落,简知鸢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霍言初正不明所以,下一瞬就看到月舞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强忍着难为情,声音发颤道:“公子,这是……奴婢绣的……”
听到这话,霍言初原本带着嘲讽的眼神都僵了僵。
他本想借机嘲讽简知鸢的,没想到却误伤到了月舞。
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霍言初的表情,但他那一瞬难以置信的眼神也叫简知鸢笑得更大声了。
可是没曾想,简知鸢转眼却见月舞低着头,小心翼翼道:“虽然……但是……奴婢这绣的也不是鸳鸯,是大雁。”
简知鸢:“……”
这次轮到简知鸢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
她还没开口找补,就见霍言初笑得浑身发颤,并向她嘲讽道:“看不出来,简姑娘的眼神也是别具一格的好。”
简知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