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没在佛堂里断事,只让丫鬟们搬来藤椅,她黑着脸坐在廊下,一言不地看着乔姨娘。
吴嬷嬷在旁小心伺候着。
她以为巧心会遂了自己的心意,没想到那孩子竟然直接疯,非要咬死二奶奶不可。
糊涂啊!
顾清语缓缓上前行礼,眉眼低垂,语气平和。
她自乔姨娘与春桃身侧悄然经过,目光并未有丝毫停留,倒是乔姨娘率先难,愤然开口:“二奶奶,我为了四爷的事,处处讨好于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我也无话可说,可为何要在众人面前,如此不顾情面地让我们难堪!”
顾清语闻言,面色淡然,未显丝毫波澜,只轻轻一礼对着楚氏解释道:“大夫人,今日的事,起因看似是在巧心,但未必没有其他的缘由。清语身为晚辈,诸多言辞恐有不便直陈之处,故斗胆恳请夫人遣人将巧心唤至此处,大家当面对峙,将此事一一拆解,必能拨开云雾见月明,让真相大白。”
乔姨娘闻言在一旁,眼波流转间,细细审视着顾清语,心中暗自揣摩,她此番言论,字字皆含锋芒,指向自己。
楚氏瞪她一眼:“巧心既是你院中之人,管教之责自当落在你肩上。如今她言行有失,便是你失察之过。不过,为求公正,还是要当堂对峙。”
顾清语微微点头:“夫人教训的是。巧心今儿横冲直撞,累及诸多无辜。”
她语气温和,不卑不亢,略微停顿一下:“不瞒夫人,我对巧心的所作所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看似是恨透了我,但其所作所为,非但玷污了侯府的清誉,更扰乱了二爷静养身子,其心不善。”
楚氏望着她,怒意虽未全消,但眼中也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何尝不明白,顾清语和这件事压根儿就没什么关系。巧心一直咬着她不放,也是走投无路的昏招罢了。
吴嬷嬷见状忙道:“夫人,老奴去把她带过来吧。”
她心里想着,也许还有救……然而,等她见到巧心的那一刻,立马傻眼。
巧心方才拿了把剪子,把自己的头给绞了,剪得乱乱糟糟,参差不齐。
顾清语见了她这副惨兮兮的模样,眉心更蹙。
楚氏亦是面色大变,震惊之余,指尖微微颤抖地指向她质问:“你这是什么鬼样子?当真是疯了不成?”
若不是她自小在她的身边侍奉,楚氏只怕早已冷心冷面,直接将她卖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巧心凄惨一笑:“夫人,奴婢这辈子算是完了。夫人要打要罚,奴婢绝无怨言。奴婢做错的事,奴婢一人承担,奴婢身无长物,只有这条烂命,谁想要就拿去吧。若你们嫌弃不要,奴婢就去做姑子,从此干干净净……”
她真是疯了,满口混账话。
乔姨娘轻瞥巧心那几近癫狂之态,眸中闪过一抹不屑与厌恶。
顾清语知道巧心可恨,但乔姨娘和春桃故意设局也是卑鄙狠毒。
巧心只顾着针对她,却忘了细究乔姨娘的真实意图。
顾清语见楚氏面色阴沉,迟迟不语,心中一横,决定主动出击道:“大夫人,我看巧心这副样子,一时半刻也问不出什么来。若是大夫人信我,可否让我把我所知的实情,一一道来?”
楚氏眸光微凝。
她居然敢站出来说话?
这可是侯爷的事。
她有胆子说,那就说吧。
顾清语思路清晰,心里已经把事情梳理出个尾来了。
“这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乔姨娘好心给我送了一份礼,我客气没收,只让春桃回去代谢。按理,事情到了这里,也就了了。谁知今天,巧心突然来找我告状,说她知道了春桃侍奉侯爷的事。我听了这话,自然是不信的,便当面斥责了她,让她不要妄自非议,以下犯上。当然我也考虑到了此事重大,又叮嘱巧心,如果她有真凭实据,理应第一时间去禀报夫人。后来我听身边的丫鬟回想起一件事,她们说春桃姑娘的手上带了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我得知此事,心中难免有了计较。毕竟,玉镯贵重,绝非轻易可得之物。”
“不过,巧心和春桃在一起说了些什么,我是不知情的。我想,春桃姑娘的玉镯,不止一个人看见了,府里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既然春桃敢把这镯子光明正大地带出来,必定是不怕旁人好奇追究的。而且,巧心之后也有半日不在西苑,我原以为她已将此事禀明夫人,而夫人既无责罚也没追究,便是默认了春桃姑娘的清白无辜。如此,我心中虽有波澜,却也觉事已至此,不宜再生是非,便按下不提……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巧心为了诬陷我,故意把春桃的事四处宣扬,还闹到这般要死要活的地步。不管春桃侍奉侯爷的事是真是假,都与我和二爷无关。春桃姑娘是乔姨娘的丫鬟,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自有乔姨娘的管教。一个人是否清白,旁人如何佐证?至于乔姨娘,她刚刚还指派春桃给我送点心,想必她也对那些流言蜚语也是无动于衷。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我想,必定有人别有用心,想要暗中捣鬼来实现自己的目的。清语恳请夫人一定要彻查清楚,找出始作俑者。”
楚氏听着她娓娓道来,心里突然现了她精细的一面。
她交代得清清楚楚,该说的一句不漏,不该说的只字未提。于是,楚氏故意问她道:“你既然这么明白,那我问你该怎么查呢?”
顾清语见她把这烫手的山芋又甩给了自己,也不想接着,缓缓转身看向春桃道:“春桃姑娘就在这里,仔细询问,便可明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
她们主仆唱了一出好戏。
春桃哪里晓得二奶奶这么能言善辩,就快把她们的老底给说出来了,一时惶惶不安,望向乔姨娘求助。
乔姨娘早有准备,故作委屈地咬咬唇,哽咽出声道:“是,春桃的镯子是我赏的。”说完,她又装模作样地捶捶胸口:“夫人,那日侯爷饮醉了酒,妾身一时疏忽,竟让他和春桃……妾身为了息事宁人,让春桃不要张扬,许诺她只要她安分守己,将来必有抬为姨娘的一天。可妾身只说漂亮话有什么用呢?妾身为了侯爷,为了夫人,为了大家相安无事,和和气气,只能自掏腰包赏了春桃那镯子!谁知这小蹄子,不知深浅,拿着东西出去显摆,招惹出这么多的是非……”
顾清语听到这里,立即明白。
乔姨娘是想一石二鸟啊。
她压根不想保春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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