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郁应了一声,眸光一凛,道:“藏什么呢?起来。”
韶华被突然吓了一个哆嗦,紧紧攥着手里的木偶小人,摇头道:“没东西啊,梁师兄,你还不回魔宫吗?”
梁郁看着他:“韶华,别逼我杀你。”
韶华感觉到梁郁强大的压迫感,几乎就要让开身,可他想起方石仪的嘱托,摇头道:“梁师兄,我师尊现下一定受了伤,你……你就放过他吧。”
梁郁冷笑了一声:“放过他?他和晏诲一起计划杀我的时候,放过我了吗?我师兄死的时候,他放过我师兄了吗?”
韶华哑口无言,只能低着头,只是下一秒他就被一阵大力甩了出去,手里的木偶人也差点飞出去,他紧紧捏着,护在怀里,整个人被摔在雪地里。
韶华跪坐着的地方,正静静躺着另一个木偶小人,那小人身上穿着的是一身雪色长袍,只是不知为何,雪白的衣袍上被血迹浸染,将衣服大半都染成殷红,血迹干涸,鲜血不似平常那般艳丽,显得有些旧,但除却擦不掉的血迹,其他都很干净,应该是被人好好保存着的,只是在废墟中,落了些许灰尘。
但梁郁看见那木偶小人,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心上好像被猛的砸了一下,他有些失控地跪在地上,将木偶小人捞进掌心。
这小人的打扮,分明就是他师兄澍清的模样!
时容与虽然和他师兄一样,时常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但时容与的衣袍上有云纹流转,银色丝线将整件衣服勾勒点缀,墨色长发被一根银簪挽起,如神似仙。
而他师兄,那身白衣简洁,只有衣摆处有暗纹若隐若现,长发半披,一半随意挽着,慵懒的不像话。
“师兄……”
梁郁看着手里的木偶人,一下红了眼眶,师兄死的时候,魂飞魄散,在他怀里消散,连尸身都不曾留给他,他无处可哭,无人可拥,无棺可扶。
纵使现在,他也只能捏着掌心的木偶小人,泣不成声。
韶华看着梁郁,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能感觉到梁师兄活了过来,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只是他轻叹了一声,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完了,师尊交代他的事,又没办好。
不过……澍清师兄怎么也有木偶小人?
澍清师兄的木偶小人又为什么会在怀瑾仙尊的房间里?
韶华能想到的,梁郁自然也想到了,时容与的屋子里,为什么藏着他师兄的木偶人?
这木偶上面还满是血迹,这样的师兄他见过两次,一次在蓬莱岛,师兄为了救时容与,孤身迎上那白鲨,最后满身鲜血,差点死了。
第二次是在四合峰,除魔大阵下一道九天惊雷,将他师兄劈得魂飞魄散。
梁郁捏着手里的木偶人,再度看向韶华,问:“你刚刚说,傀儡术是怎么用的?”
韶华愣了愣,道:“傀儡术需要神识,但是我师尊说,只能注入一缕神识,故而只有短时间内可以做到不被人看出端倪,时间一长或是极为熟悉的人,便能瞧出些不对劲了。”
梁郁在心底有一个极为不可能的猜想,他喉间仿佛哽住,几乎发不出声音。
师兄的木偶人在时容与的房间里。
方石仪逃跑后也要回来寻的重要的东西。
韶华听师命想要藏起来的木偶人。
梁郁哑着嗓音问:“木偶人死了,主人的神识也会受伤?”
韶华点头。
其实梁郁也用不着再确认,方石仪已经给他演示了一遍,一模一样破损的木偶小人就放在他面前。
梁郁看着手里的木偶小人,摇了摇头:“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呢……”
一边折辱他,废他修为,毁他结丹,这绛雪峰哪里他没跪过,哪里没有染过他的鲜血?
一边又救他,护他,耗尽修为,甚至连命都不要。
怎么可能呢?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
“不可能……”
韶华看着梁郁周身的魔气剧烈颤抖着,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他看着对方嘴里一直念着“不可能”,一边摇着头,神色沉得可怕。
梁师兄……不会是疯了吧?
梁郁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走回了魔宫,一路上他都在回忆和师兄澍清的相处,明明一个是他深恶痛绝,是带给他所有痛苦的人,一个是他生命中的光,温暖他整个人生的人,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他不信,这一定是时容与或是方石仪骗他的,想让他连自己的恩人和仇人都分不清,想让他崩溃,想把师兄存在过的一切都抹掉,甚至嫁接到时容与身上,让他愧疚,让他自责,让他痛苦。
他不信,他师兄是真实存在的,他师兄就是师兄,澍清就是澍清,不是什么时容与的傀儡!
“魔界要塌了????”欲魔看着魔宫的魔气剧烈地颤抖着,将整个魔界都震动了,好似下一秒就要把魔界掀了,他瞪大了眼睛,随时准备抵抗。
药魔也看着周围发了疯一般的魔气,他挥手将两缕乱撞的魔气打散,皱着眉道:“魔尊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吗?”
欲魔:“是不是谁又在他面前提他师兄了?”
药魔摇了摇头,一边躲过魔气:“我可没招惹他,尊主出去了一趟,回来魔界就乱了套了,八成是碰着妄虚宗的人了吧。”
欲魔:“有道理,那怎么办?”
药魔见周围的魔气越发不对劲,连忙筑起结界将自己护在里面:“要不我让我的蛇去咬他一口,让他先昏过去?”
欲魔:“……你确定不是你的蛇先被劈成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