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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就是想回家了。走吧。”

回到城寨里已经是晚上了，四仔很认真地跟阿暮探讨了工作安排，以后会以日薪的形式来结算，这样避免阿暮总往外跑还拿着他的工资。阿暮觉得可以接受，毕竟帮龙卷风和十二少拿的辛苦费比工资划算多了。

“七师兄，这把匕首我拿走啦？”阿暮跟四仔谈完话后连忙赶到柒记冰室吃过晚饭，然后又在阿柒的工具柜里翻来翻去，“上次那把掉了。”

阿暮挑出一把跟之前的匕首差不多长度的，阿柒一直有收集各种刀具的习惯，拿来切叉烧也太浪费了，还是留给她砍人吧。

阿暮把裙子撩起一截，她的右小腿绑着固定武器的皮具，幸好没有被虎青拿走。她小心地把新匕首插了进去，然后整理好裙摆。

阿柒走进工作间，正好瞥见阿暮一掠而过的伤疤，本来想吐槽阿暮弄丢了自己的东西又跑来拿，话一出口变成了：“老头下手真狠。”

“一辈子收了十个徒弟，死了三个，走了三个，还有一个大概率能走在他前面。挺可怜的，我不怪他。”阿暮故作轻松地回答。她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心疼自己被拿走的袖袋。一会儿得问问燕芬有没有多余的布料，自己再缝一个。

“我听外面都在传你是王九女朋友是怎么回事？那小子又搞什么鬼？”阿柒听了太久的风言风语，实在没忍住要问问当事人，“我的意思是，虽然以前是，但现在，好像不应该有这种……嗯……”他看见阿暮急转直下的脸色，以为自己失言，连忙想解释，结果好像越说越错。

“大老板很厉害吗？”阿暮抬头，问了一个阿柒意料之外的问题。

“比龙哥稍次一点吧，怎么？”

“我想割他舌头。”

阿柒的光头有点冒冷汗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造的谣？他可真是挺闲的。但你可别招惹他，大老板内力比你深厚不少，我可不想给你收尸啊。”

“那么夸张么？”阿暮撇撇嘴，想起自己被龙哥打过的那一掌，决定暂时放那个胖子一马。

“王九那小子呢？听说他救了你几回？”阿柒看阿暮没什么事的样子，决定一次性问到底。

“我自己救的自己，他赶巧而已。”不过细想，王九自从痊愈以后一直很奇怪，明明之前那么抗拒过去的事，一心想杀了自己，现在却一反常态，甚至……阿暮没敢再往下想，她甚至在他身上看见了过去的影子。明明她比谁都清楚，那个角落空无一人。

“他大概也许是欠揍了。”

阿暮走在回去的路上，途经一个楼道，黑暗的拐角处有一个鬼祟的人影。一看他双眼浑浊的模样，阿暮就知道这是个瘾君子。

想抢钱？阿暮见他踌躇不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下子明白什么情况了。

王九，你就不能收买点正经人？阿暮气得要死，对着那人大喊：“他要你传什么话，赶紧说！”

“他、他说在上次那个糖水摊等你。”自己什么时候跟他去过糖水摊？阿暮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陈记酒楼失火前喝汽水的那个摊子好像是个卖糖水的。

不对，自己干吗要思考这个，又不打算去见他。阿暮嘁了一声，准备继续往房间走。

被无视的人影着急起来，在阿暮背后喊了一句：“他说你不去的话，就把经书烧了。”

看来不是欠揍了，是想死了。

阿暮不敢问信一借摩托，怕他不准自己这么晚出门，而且自己确实还没学会怎么开。于是问门口的小弟借了辆自行车骑了过去。找到那个糖水摊时，王九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深绿色繁花的衬衫，天还没有入秋，晚上实在有些闷热，所以没有再穿外套。

他到底哪来那么多花衬衫？阿暮把自行车在路边一放，径直坐到了王九对面。桌上放着两碗番薯糖水，他自己的已经喝了一半了。

“经书没了我就得拿你交差，我跟你说过的吧？”阿暮怒气冲冲。

“这家糖水味道不错的，上次没来得及喝你就冲出去了，尝一尝。”王九把碗往阿暮面前一推，还是笑嘻嘻的。

“你是赌我不敢杀你还是没本事废你武功？”阿暮根本没有看一眼糖水。

“冰块好像有点化了，这个天气还是冰镇的好喝，让老板再加两块冰？”王九拿着勺子搅动着阿暮面前的碗。

“我能杀你第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你以为你次次都有那么走运吗？”阿暮还是死死盯着王九，眼眶开始发涩，声音也因激动带上了一些嘶哑。

“对着我，你的刀永远是偏的。”王九终于抬头回应了阿暮的质问，他扯了扯嘴角，跟眸中一样缱绻，“尝一口啊。”

他舀起一勺糖水，小心翼翼递到阿暮嘴边。

一滴眼泪落在勺子里，荡起一片水纹。第二滴落在他手上，连心也跟着灼伤。阿暮倔强地扬着脸，眼睛和鼻子都泛上了红色，她始终不肯移开目光，任由清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她很爱哭，她很爱躲，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暴露自己的软弱。

“我都放过你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她泛白的嘴唇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喉咙里挤出的字眼到最后都变成了呜咽。

不是不记得么，不是不在乎么，不是放下过往的所有开始新生活了吗？她没有拦着，她放手了呀。她早就决定一个人守着那些回忆，过往是座废墟，她甘愿画地为牢。

他什么都忘了，她不怪任何人。可她舍不得，忘不掉，放不下，又哪里错了？她不彷徨，她知道自己要独撞南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