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毕竟是合作关系,表面必得一团和气,但是另一方面,女儿的尊严也要维护维护。所以她开口,“路太太,作为母亲,自然看儿女怎么都是好的。我们锦儿为人处世无一不妥帖,且性子柔中带刚。不是我夸她,总之无论我看怎么看她,都觉得不像是在牌坊街长大,倒像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呢。”
牧锦听了这话,笑吟吟靠在母亲身边,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眯着眼睛说:“妈咪。”样子像只讨巧的猫咪。
她渐渐也明白过来了,冯贞静最吃这一套,跟她撒撒娇,粘着她说说话,比什么效果都好,简直要啥有啥。难怪魏熙然那么腻味,冯贞静还总是惦记着。
而牧玉翔则不同,他更看重头脑。跟他撒娇他虽然当面也会开心,但是转过脸他就不放在心上了。因此牧锦刻意投其所好,每日的早餐桌就是她向父亲讨教的时候,父女二人谈得很投机。往往冯贞静和魏熙然下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其乐融融的场面。魏熙然也想跟她争父亲的宠,却总是起不来床,只得放弃。
当下,冯贞静被女儿挽着臂,升起一股子骄傲之情,呵呵笑道:“路太太,你瞧瞧我这闺女,可会粘人呢。”
路太太干笑了几声,瞥见客厅门口的人影,叫了进来,“仕铭,过来见过牧伯母,顺便瞧瞧牧家的妹妹。”
“哦。”
论模样,景山大道又有哪家公子哥儿会差。路仕铭身高一米八,面容俊朗,也是一表人才。可是牧锦看见他就会习惯性的反胃。
她想起当年他们结婚时,路仕铭对自己的种种刁难和轻视,心中难以释怀。她低下头,不想瞅路仕铭的脸,好似在害羞一般,但谁也没发现她脸上那种鄙夷的神色。
路仕铭自从得到牧家千金实为抱错的消息之后,就在家里反省了几日。在内心来讲,他是喜欢魏熙然的,可这辈子的牧锦对他也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所以他矛盾了。
“牧伯母好。牧妹妹,你好。”他风度翩翩地问了好才坐下。
牧锦微微抬头,“路大哥好。”
“你们之前也见过,牧家妹妹是在牌坊街那一带长大,最近才被接回家的。”路太太特意把牧锦的成长环境点出来,“她对景山这边恐怕不是很熟悉,你们小年轻们一起玩的时候,你可以带着牧家妹妹一起见识见识。”
“好的。”路仕铭点头,不着痕迹地观察牧锦。
谁要你带着见识!牧锦腹诽。
冯贞静跟路太太聊了几句天气之类的话,又道:“……路太太你听说了吗?孟公馆在景湖上安的画舫是不是已经弄好了?”
“可不是吗!”路太太点头,“听说孟家正在备帖子,今年要邀请景山的各个交好的世家去画舫赏樱呢。仕铭跟孟三公子关系很不错,我们路家肯定也能得到帖子,对吧?”
路仕铭点点头。
尽管景山大道是名门望族聚居地,可也有大家族和小家族之分。如果孟家和顾家是航母,那么路家和牧家就只能算是小轮船了,对顾孟两家,也是得抱抱大腿的。路仕铭跟孟令晨从小在一个班级,又臭味相投,所以路家沾了他的光,跟孟家也有那么点联系。
牧家么,原来魏熙然跟他们一块儿玩,和孟令晨攀得上一点交情,现在么,可就不好说了。
冯贞静淡淡焦虑,并没表露出来,笑道:“这几日备帖子,下周大概就会发帖子了吧。”
“按理是的。”路太太感觉自家胜了一筹,摆出一个高姿态,“瞧瞧吧。”
孟家的景湖樱花会啊……这倒是个在景山大道很有名的活动。但凡高门大户,都以接到孟家帖子为荣。
前世牧锦从来不曾参加过,路仕铭根本不会带她去。她只远远在半山上,眺望过景湖的风景,见那湖边花团锦簇,一丛丛樱花树美得像云团。而在湖畔与湖面的仿古画舫上,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牧锦最喜欢的便是樱花,刹那芳华,灿烂之后即刻零落成泥,却在人们心目中留下绝美的回忆。
她从未曾参加过这样的赏花会,心中不由意动。
——
路太太还没有得意多久,就听冯贞静说:“我听我姐姐裴太太说起,去年时,顾家就花了大价钱引进一批洛阳邙山地段的花泥,在山顶钟楼旁造了一个暖花房。路太太你知道吗?”
路太太差点黑脸。她想起,牧家、裴家和顾家算是有姻亲关系,顾太太是裴太太的大姑子。顾家,则是景山唯一能跟孟家比肩的名门。
她一改刚才的得意样儿,调整脸色,热情地问:“呀,这事儿听说过,怎么今年顾家也要办牡丹花会?”
“可不是吗!”冯贞静笑道:“顾家不仅培育了一批牡丹花苗,更要从洛阳再进一些原产地栽植的名品,什么姚黄魏紫赵粉欧碧二乔洛阳红之类,四月份盛花期时,打算办一周的赏花会呢。”
“哟,这可是个大手笔。”路太太羡慕地说。
一旁的牧锦听得有些无语。樱花、牡丹……真能折腾。这牡丹离了洛阳,头一年估计能开出硕大花朵,但第二年开始花会越来越小,直至开不出花来。因为牡丹的生长对自然地理环境的要求极高,即便是引进花泥,建造暖房,模仿得再像,然而地界不同,怕是也伺候不了这种娇贵的名花。
顾家花这么大价钱来搞牡丹花会,是为了跟三月份孟家的樱花会争风头?啧啧啧,有钱就是任性!
“……牧锦,你呢?”
正想得出神,路太太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