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
碧瑶眼看着他走远,中间竟是没有回过一次头。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后,忽然之间,她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丢了什么重要东西一般,整个人一下子没了精神。她慢慢地坐了下来,目光游离,不经意地掠过昨夜张小凡烧烤兔子留下的那堆灰烬,一时怔住,竟是不知不觉地流下泪来。
看着那堆灰烬,她就这般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忽然发现,身后树林中原本清脆的鸟鸣声突然全部安静了下来。
一个黑影,缓缓出现在她的身后,把她笼罩其中。虽然是在白天,可是不知怎的,好像天也阴沉下来一般。
碧瑶霍然回头,怔怔地看着身后之人,半晌后,忽然悲声叫道:“爹!……”说着便扑进了那人的怀里,然后大声痛哭起来。
那个阴影顿时怔住了,似乎根本没有想到碧瑶会有这样的举动,不过片刻之后,他有些笨拙地伸出手,轻轻抚摸女儿的秀发,动作之间,那种喜悦却是再也掩饰不住的。
……
张小凡在这山林中走了一日,才出了空桑山的地界。本来他若是御空而行,半日就可出来,但顾忌着左手伤势,还是甘愿多走了一段路。只是这空桑山一向人烟稀少,这一路上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在荒山野岭夜宿一晚后,张小凡走上了官道,道路宽敞起来不说,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他在路上问了行人,打听了道路方向,往北而行。
这一日晌午时分,日正当中,十分炎热。张小凡赶了半天路,口中颇为饥渴。看见路边有个小小茶摊,支在路旁一棵大树底下,里面已经坐了五六个客人。看着阴凉,他便走了过去,买了碗茶水喝,顺便也坐着休息一下。
还别说,这小小茶摊的茶水着实清凉解渴。张小凡喝了一碗,顿时上下舒坦,仿佛这天也不那么热了。心下便寻思着,看着手上这伤势已经大好,下午还是御空飞回去吧,这样赶路也快些,也能早些见到师父了。
他这里正自想着,便听到大路一旁,传来个温和的男子声音,道:“老板,给我来一碗茶。”
晌午时分难得的微风吹过,吹得大树上枝叶晃动,透下点点碎阳,散落到了地上。五十多岁模样的茶摊老板答应一声,俯身倒茶,张小凡不经意间,眼光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中年文士,细眉方脸,眉目间透着儒雅;双目炯炯,额角饱满,却在这文雅中带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身穿一袭灰色儒袍,腰间别着一块淡紫玉佩,玲珑剔透,隐隐有祥瑞之气,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张小凡看了半晌,忽然惊觉,自己竟是被这中年文士的风度所折。只觉得他这一走进来,包括自己在内,五六个在茶摊喝茶谈笑的客人,都是默默然不能言语,竟隐隐似被此人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张小凡收回目光,心中却是微微惊叹,同时对这中年文士的气度大为心折。虽然看着这人也并非如何俊俏,但这份从内而发的气质,当真难得。
那文士进了茶摊,接过老板递来的茶水,随意坐下,便开始慢慢品茶。周围的客人,现在一个个都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安静得有些古怪,唯独那中年文士泰然自若,像是丝毫没发觉身边异况,独自在那里喝茶歇脚。
过了一会儿,其他客人或是歇够了,或是喝完了茶,陆续结账走了,老板过来收拾了碗。大树之下,便只剩张小凡与那中年文士二人。
张小凡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又坐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休息好了,正想着结账走人的时候,忽然间听得身后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小兄弟。”
张小凡一怔,听得这声音温和熟悉,转过头去,只见那文士正对着他平和而笑,张小凡惊讶道:“这位先生,可是叫我吗?”
那文士含笑点头道:“正是。”说着站起身来,缓步走了过来,张小凡跟着站起,待他走得近了,道:“请问先生有什么事吗?”
中年文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小凡,道:“没有,只是旅途寂寞,又看着小兄弟面善,过来聊几句,小兄弟不介意吧?”
张小凡连忙摇头道:“没有的事,先生请坐吧。”
文士笑着点头,道:“来,小兄弟你也坐。”
二人坐下,那文士看着张小凡,道:“请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张小凡自幼长于草庙村,后又为青云门收留,这些年来除了青云山大竹峰同门,几乎没同外人说过什么话。当然了,前些日子与那魔教少女碧瑶在死灵渊下被困的日子不算在内。
他此时与这文士说话,不知怎的,对此人倒先有了几分敬重,当下恭恭敬敬地道:“不敢当,在下张小凡,请教先生大名?”
那文士先念了一句:“张小凡。”点了点头,随即微微一笑,道,“我姓万,草字人往。”
“万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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