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灵犀觉得很奇怪,但也知道夫妻间的事情,外人不好过问,于是笑着说:“你这几年可好?”
夏子程回答得很直接,“不好。”
尚灵犀见他表情,的确不是愉快的样子,“谁给你气受了?”
“还不是——算了,难得见面,不提了。”夏子程整理心情,“换我问你,你这几年可好。”
“好啊。”尚灵犀笑咪咪的,心想,我们的儿子超级可爱。
尚信芳虽然养在尚家,但尚夫人每月带他来军营一次,一岁时断奶,学走,学说话,她虽然不是第一时间知道,但也没错过。
外婆带外孙,哪会有不好,小信芳长得白白胖胖,而且也不知道尚夫人怎么哄的,小信芳很亲她这个每个月才见一次的母亲,这让她很是安慰。
等过几年,尚崇孝十六岁,可以担任新一代的定远将军,她就会自己带孩子——虽然想像不出自己带孩子的样子,但学吧,反正母子天性,岁月悠长,总能学会的。
尚灵犀见到夏子程,内心很是欣喜,但看他眉眼之间的确有点郁郁寡欢,又有点舍不得,想让他高兴一点,于是走出帐外说了几句话,然后又走进来。
夏子程奇怪,“什么话不能让我听?”
“等会就知道了。”
不过一下子,外面传来女兵的声音,“尚将军,已经带到。”
尚灵犀拍拍夏子程的肩膀,“一起出去看看。”
夏子程见她一副高兴的样子,跟着走出营帐,外面踏步不停的,不是几年不见的玉兔还是什么?
玉兔见到旧主,十分高兴的靠上来亲热,一下闻夏子程的肩膀,一下闻他头顶,又不断拱他,像是在催促他摸摸自己。
夏子程五年不见玉兔了,乍见自己旧时战马,也十分喜悦,摸了摸鬃毛,“玉兔,你还记得我。”
玉兔打了个响鼻,似乎在说:当然了。
玉兔身边还有一匹马,红白相间,十分高大,显然是成年的公马。
尚灵犀笑说:“这是玉兔跟腾起的大儿子,给我弟弟崇孝了,崇孝给它起名如风,性子随了腾起。”
夏子程笑,性子随了腾起,那肯定就是表面温顺,内心叛逆,得花上许多时间才愿意敞开心房,接受主人的好意,当年,尚灵犀驯服腾起也花了很长的时间——想起旧事,夏子程嘴边露出一丝笑容。
还是西疆好。
十八岁到西疆,觉得西疆什么都没有,不若京城繁华似锦,可上回终于得以回到心心念念的京城,却发现京城好复杂。
他得顾及好多东西,夏家的朝堂地位,夏家的面子,夏家的姻亲关系……
这几年他常常想起西疆,觉得还是在这里快乐多了。
虽然危险,但没那样多的弯弯绕绕。
“玉兔。”夏子程亲了亲玉兔,转身问尚灵犀,“它现在是谁的战马?”
“我的。”
“那腾起呢?”
“也是我的。”尚灵犀笑说:“我把它们养在一起,轮流骑出去,马官也知道的,要是我那日骑腾起出去,马官就会带玉兔去放风,反之亦然——我舍不得腾起,但也不可能把玉兔给人,所以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一人两马。”
夏子程拍手大笑,“居然还能这样。”
“我舍不得啊。”你给的马,我怎么舍得给别人,而腾起陪伴我多年,自然也不可能轻易舍下。
夏子程听了,心里有种喜悦的感觉,身为一个将军,他知道马代表什么意思,尚灵犀这样珍惜他的马匹,自然也是因为他——这几年,他时常会想,如果自己那日酒醉,姚玉珍没来看他,他没做那畜生事,他们三人现在会怎么样?
他还会收姚玉珍吗?
他跟尚灵犀能有机会吗?
想着想着,总是觉得悔恨万分,人生无法重来,自己做错的事情,就得去弥补,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啊,他真想尚灵犀,尤其是一个人喝酒的时候,他总会想起沙漠的星空下,两人躺在沙地上,你一壶,我一壶,说着白天的事情,然后小睡一下,等酒醒,再骑马回军营,说不出的惬意。
又或者在黄昏时分,两人分别骑马出去,在大漠上奔驰,没有目标,也没有目的地,就是全力奔驰,看谁的马快,一两个时辰下来整个人热得不行,沙漠干燥,怎么热都没汗,倒是省去换衣服的麻烦,回到军营后大口吃饭,十分痛快。
这些在西疆习以为常的事情,在京城全都变成了梦想,西尧灭了,他没理由再回西疆,从此难以见到尚灵犀——只是没想到,玛卓人作乱了。
夏子程一知道尚灵犀有危险,就自请出征,路上不断祈求,千万要撑着等他的大军到来——
现在能见到她,心中涌起了一阵宁静——这几年,在京城的浮躁都不见了,尚灵犀的微笑抚平了他个性上的毛躁跟棱角,他想等打赢玛卓人后,好好跟她坐下来谈一谈,把自己藏在心中的两个秘密跟她说。
一个是关于自己喜欢她的事情,一个是关于姚玉珍。
他在京城郁闷了五年,人生很长,他不想再郁闷下去,即使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性,即使那可能性还要等上几年,他都愿意……
见玉兔四蹄不断点地,不断用头拱夏子程,尚灵犀笑说:“玉兔啊,我白疼你了,原来你还这么想着夏子程。”
夏子程笑着摸摸自己昔日爱马,“我带它去转一圈。”
“现在玛卓才刚退兵,危险。”
夏子程翻身上马,“我就在附近绕绕。”
说完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这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