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杜大人在上面压着你,你若是再不找个靠山,日后可就真得在翰林院蹉跎度日了,如今你若是想要冒尖出挑,无非两条路,一条是等杜大人乞骸骨,另外一条嘛……”
他用眼神看了眼温知满方才站过的地方。
还没得程连云反应过来,外面走来一个太监,见到站在檐下的程连云和陆嘉两人的时候,笑着上前,俯身行礼。
“敢问哪位是程连云程大人?”
程连云困惑地打量着来人:“何事?”
太监恭敬地说着:“我家公主今日来拜见太后娘娘,路过此处的时候,听闻程大人今日进宫了,公主殿下早就听闻程大人学识渊博,前个新得来了几幅前朝的名画,特邀大人过去验验真假。”
如今还在京中的公主,除了和亲的,只剩下一个庆安公主,是康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陆嘉抬手拍了一下手掌:“当我多说,你小子可真有福气,跟个香饽饽似的。”
程连云微微颔首,太监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温知满就是在侯府里闲着没事,才来兵部找点事情做,谁知道兵部最近也开始清闲了,聚在一起说闲话。
说的人,恰好是程连云的事情。
温知满不想听,在旁边也听了不少,同僚绘声绘色地说着程连云和杜晚晴的事情。之前程连云说自己和杜晚晴没关系,他在旁边一路听了下来——
程连云和杜晚晴一起去过不少地方,扯来扯去,最后扯到谈婚论嫁的份上,说杜姑娘夜不归府,是和程连云幽会去了。
盛京的消息向来是捕风捉影,夜不归府深夜幽会是有些胡扯了,但总不能哪一句都是胡说吧。
他从兵部出来之后,看见侯府的马车在道边停着。里面的人听见脚步声,抬手撩开了车窗口的帘子。
温知满抬头看见季随在车上坐着:“你怎么也来了?”
季随等温知满坐上来,马车轻晃着开始驶动,他才道:“近些日京中有不少刺客,我跟着小侯爷会安全一些。”
“你武功和我也差不了多少,前几天在茶楼,那些人围着你的时候,也没见你逃出去。”
季随没有解释,端详着温知满的神色,他拧了下眉:“今日谁惹你不开心了?”
温知满:“……”他眼睛转了一圈,嘴硬道,“没有,就是兵部太忙了,累的。”
长风在外面驾车,见前面这条路怎么堵着了,愤愤地甩下手中的缰绳:“爷,这条道堵着了,要不要换条道?”
这句话刚说罢,侯府的马车就被后面的马车堵住了,想挪腾都挪不了。
温知满撩开帘子看了一眼,还没说什么,手心忽然被塞入一块温温润润的东西,他低眉看了一眼,心中躁郁嗖一声,化成了一朵炸开的小花。
他压住自己的嘴角,板着脸:“什么?这么大块玛瑙?给我的?”
季随偏头看向窗外,双手合在腹前,左手拇指抵着右受掌心摩挲着,淡定地应了一声。
他似乎找到了一种讨好温知满的歪路子。
温知满小心地捧着玛瑙背过身去,拼命地压着自己上扬的嘴角。
他盯着那玛瑙鲜艳的色泽,柿子红无裂痕,纹理清晰分明,鸡蛋大小,没有什么繁琐雕饰,只是被人简单地打磨了一下,手感光滑油润——鉴定完毕!价格不菲!
上次季随一下子出手就拿出五百两,如今居然还有闲钱买玛瑙!
温知满咬牙偷看了季随一眼,把玛瑙小心地放在自己的袖口中,叹气:“哎,之前送你那么多东西,还是头一次见你给我送东西。”
他突然有种自己养的小东西长大了,然后往家里开始带东西的既视感,他有些荒谬地笑了一下,又瞥了一眼季随,心中想知道季随手中还有多少钱。
马车外长风架着马车走走停停,气急道:“怎么这么堵啊?!”
温知满在里面听见长风嘀嘀咕咕的声音,拽了把季随:“现在正堵着,要不咱俩去喝一杯?”
“喝酒?”季随看向温知满拉着他的手。
“一醉方休嘛。”温知满心中琢磨了一下季随给自己这块玛瑙的原因,估摸是想哄自己,他便厚着脸皮说道,“今日我在兵部听了些程连云的事情,咱们喝杯酒,你开导开导我。”
提起程连云,季随心情斗转,冷冷地应了一声:“好。”
温知满心中又炸开了一朵小花,生怕季随不答应,他拉着人跳下马车,长风愣愣地坐在御座,望着两人从车流中穿梭,跑进了巷子里。
温知满本来先带着季随随便去一家酒馆,又怕遇上康王的人,他正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哪些可以去的地方,季随已经开始拉着他往一家大酒楼里走。
他吓了一跳:“这酒楼规格不小,来这种地方的,肯定有不少官员,到时候认出来你我……”
“这里他们进来的时候会有人盯着,不用担心。”
季随多说了一句,温知满放心地跟在他身后,进了二楼的一个雅间。
温知满打量了一眼,发觉这里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季随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认真,小厮把酒端上来之后,他让人把酒煮一下,安静地等着温知满开口。
温知满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其实手心被塞入红玛瑙之后,心情就已经十分畅快了,此时把人带出来喝酒,是想套一套季随的风口,想知道他手头还有多少钱。
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握住酒杯抿了一口,见季随似乎真把自己当成了借酒消愁的人,他轻咳着,只好在心中揣摩受情伤的人是什么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