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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景弦应了一声，拿过景然手里的围巾，低头替他一圈一圈围上，埋住了他的小半张脸。

最后下意识地想去牵住自己弟弟的手，中途想起什么，定住了，只说了一句：“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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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冬天天气更寒冷，又是周五，学生放学都迫不及待回了家，而景然有值日，比一般的学生晚了不止一点，等他们两个走出校门，学校里很多学生都已经走光了，校道空荡荡的，冷冷清清。

景然靠近景弦，他手上戴着有些大的毛绒手套，不太贴合，显得手很臃肿。

邻居送的旧衣服里有围巾和手套，本来应该是两兄弟一人一样的，但全都被景弦以景然容易生病更需要保暖，全都塞给了景然。衣服也是，挑了更好的给景然，自己穿一些不好的。

已经带有人体暖和温度粗糙的手套布料贴上来，笨拙地要握住景弦的手。

感受到哥哥的目光，景然有些紧张地解释：“现在人很少……就算牵手也没有人看见的。”

“而且，牵手的话，哥哥也可以暖一点。”

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确实在慢慢回温。景弦没说什么，隔着一层粗糙的面料握紧景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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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之前，景弦和景然习惯牵着手一起回家，一开始是景然缺乏安全感，需要景弦牵着他，才不至于让他走着走着就迷路到不知道哪里去，再后来，牵手回家已经是两兄弟下意识的习惯。

直到去年终于有男生捕捉到这行为并开口嘲笑。

“哈哈哈哈，你们两兄弟还真的挺恶心的！都这么大人了还牵手回家！”

“太娘娘腔了哈哈哈哈，两兄弟都是怪胎！”

景然被不加掩饰的恶意吓住，脸唰地一下全白了。

景弦也没继续牵着景然继续向前走，只是让景然好好站在原地别动，然后冲上去把起哄的男生都踹翻了。他人看起来冷冷的，打架倒是一股狠劲，把人小男孩打得哭爹喊娘，要不是旁边的景然已经被吓哭了，弱弱地叫了声哥哥，他未必会停手。

事情闹大以后被请家长，回到家后，景弦身上也被揍得青青紫紫的。全程被护着没有一点伤的景然哭着给自己的哥哥上药，眼泪滴在伤口上，又把药水冲淡了。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强行忍住眼泪，哥哥都没哭，他不能让哥哥来安慰他。

完全起了反效果。

“很痛吧……哥哥……”他的声音哽咽得让人有些听不清内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要不是他想一直牵着哥哥的手，他们就不会被说恶心了。明明恶心的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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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的错，”景弦抬起弟弟的脸，用纸巾一点点擦去他的眼泪，外人看来冷漠不羁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温柔无比，“别哭了，小然。”

“哥哥是想要你开心才这样做的，不要难过。”

他和弟弟额头相抵，盛满泪水的眼眸十分透亮，他的弟弟总是这样单纯，纤尘不染，太多的东西想要破坏他的这份纯洁。

“只要你开心，哥哥可以为了你做很多事情，哥哥一点都不会后悔。”他说。

“哥……”景然听了哭得更凶，只是这次是感动哭的，他小心翼翼地抱住哥哥，不让自己压到景弦身上的伤口。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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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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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弦的生日在十二月，大雪纷飞的时节。

然而其实包括景弦自己，没人在意他的生日。他妈妈突然带着他回了老家，没多久就病逝，他的身世有些不光彩，在小县城惹人非议。

景弦外婆去世后，他外公终日酗酒，他本就不喜欢景弦，在酒精的作用下，对景弦非打即骂，就更不可能为他庆生。

但事情从景然被送回老家起就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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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景然要比后来还要胆小，和他正常交流都有点困难，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吓一大跳，抖得像筛子，要是说话的声音再大些，他就会哭出来。

哭也并不是其他小孩那样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只是低垂着头，瘦弱得跟流浪小猫似的背在发抖，偶尔还有几声没来得及吞回去的呜咽从捂着嘴的手掌中逸出。

说是被父母常年当着面不分场合地吵架砸东西吓出来的，一直没有任何人帮助他纠正，到了学校又被同龄人欺负，恶性循环，变成了这种软弱得没救的性格。

放学找他回家的景弦看着他哭，觉得再不管他，景然真的会把自己哭脱水。

景然性格虽然麻烦，但极好哄。景弦买了一根冰棍递给他，他的注意力被转移开，变得安安静静，认真地吃着冰棍。

“为什么要哭？”景弦从来都是冷冰冰的说话风格，现在为了不吓哭景然，第一次有意识的努力去放缓声线。

收效甚微。不过也许是因为他给景然买了冰棍，不太温柔的态度也没惊动景然，而是老老实实地回话，“我的……水杯……被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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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看来冷漠的景弦请景然吃了冰棍，还替景然抢回水杯，景然对他的态度完完全全变了一个样。

好像知道景弦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实际上也是一个好人，放学景弦牵着他的手回家时，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浑身僵硬。就连晚上睡觉，钻被窝也比之前要干脆很多，甚至很小心翼翼地往景弦那边靠了靠。

景弦低头看他。

景然的刘海在洗澡过后会夹起来，这时候没有任何东西挡住他的脸，景弦看得见景然这些天来看着他的那种眼神，亮晶晶的，好像很崇拜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