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邺闻言,眸中笑意愈深,他看着苏叙白,“嗯”了一声。
苏叙白好奇池邺要带他去做什么,没休息多久就不肯晒日光浴了,迫不及待要和池邺去看,池邺也就随他了,牵着他手往港口停泊处走去。
一步步往前走,苏叙白心里那种熟悉的、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海风拂过他细碎的鬓发,面前碧波万顷的大海随着走近完全映入,苏叙白恍然明白了池邺要带他做什么——
池邺竟是要带他乘坐游艇!
苏叙白心里毫无疑问是极度震撼的,游艇!游艇!
前世游艇爆炸的那一幕仿佛还历历在目,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可那冲天的火焰好似又在熊熊燃烧,炙热高温将人烫烤地左支右绌,温度这样高,苏叙白却止不住地浑身发凉。
“怎么了?”池邺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手指搓了搓苏叙白冰凉的手,试图替他暖起来。
苏叙白张了张口,喉中却满是艰涩的铁锈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池邺看出他的惧怕,虽然不知道苏叙白在怕什么,却还是温柔地捧住他脸,哄着他道:“不着急不着急,别怕,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好吗?我就在这里,什么也不用怕。”
池邺是这样的耐心,又是这样的可靠,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和池邺说,苏叙白瞬间眼圈都难受红了。他忽地转过身,用力紧紧抱住了池邺,把头埋在他怀中,咬牙呢喃他的名字。
池邺抱紧他,下巴抵着他的头,一遍遍地拍哄着人:“乖,不怕,我在呢,不要怕。”
池邺一下下拍抚着苏叙白的背,给他抚慰和力量。他想带苏叙白乘游艇玩是看他之前看到观光游艇时双眼发出那样熠熠灼热的光,他以为苏叙白的性格会喜欢这一类娱乐,但若是苏叙白不喜欢,他也都依他。
池邺摸着他的头,循序渐进地问,“怎么了,不喜欢坐游艇吗?还是有别的苦衷?”
池邺不愧是池邺,在任何时候他都能一眼看透本质,苏叙白失笑了瞬。他倒也不是怕坐游艇,只是害怕那种恐惧绝望,无能无力,看到池邺在岸边奋力救他,而他却只能被动赴死的感觉,他怕再也弥补不了池邺,他亏欠了池邺一生。
前世池邺独立岸边那道孤拔晦暗的身影深深的刺痛了他。
苏叙白愈发用力地抱紧了池邺,恨不能把池邺揉进身体里去,他从来没有那么激动过,失而复得的想要感谢老天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苏叙白再开口时声音都哽咽了,“不是,我不是不喜欢坐游艇,我只是,害怕。”在池邺面前,他永远可以坦然承认自己的脆弱。
池邺把他抱紧,并不质疑,只问,“你怕什么?”
苏叙白埋在他怀中低声:“我害怕很多东西,害怕发生意外,害怕不能和你在一起,害怕你一个人孤立无援,我——”
“不会,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池邺镇定道。
他不明白苏叙白为什么忽然说这种话,但他不会把苏叙白说的当作玩笑,他很认真,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坚定地回答苏叙白,“只要我还在这里,就不会让你发生意外,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年华老去容颜不再,那个时候我还会和今天一样的爱你。所以,不要怕,我的少年本也什么都不该怕,尽管去做你喜欢的事好了,不管是什么,总还有我给你兜着底。相信我,好吗?”
本来听到前面苏叙白情绪就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可听到最后一句,他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自他父母不在后,再没人和他说这样关怀的话。
苏叙白紧紧抱着池邺,抱了好一会儿后,他从池邺怀中抬起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啦!我不怕了!我们去坐游艇吧!”
池邺看着他,被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想法弄地无奈,到底还是依他,伸手抚摸他脸,“好,你想坐我们就坐,要是不想,我们就不坐了,随你开心。”
苏叙白坚定地点了下头,“嗯。”
他不想浪费池邺的一片好意,高兴地拉着人走上浮桥,池邺摇头失笑,跟着他走过去。
而等苏叙白真正看到那艘游艇时,瞳孔猝地震撼扩张到了极致。
池邺还在一旁无知无觉地和他说:“喜欢吗?我最近收购了一家船艇公司,这艘游艇是最新款,不管是速度还是性能都是全球最先进的,我买了下来,送给你。”
苏叙白这一下彻底的,一个字都说不出了,他不惊讶于池邺的财大气粗,却震惊池邺送他的这艘游艇,和他前世自己买的,他死前乘坐的那艘,一模一样!
这次的游艇之行到底没成,池邺看苏叙白脸色几番变化,又红又白,就算苏叙白保证自己没问题池邺也不敢让他坐了。
两人在海岸边兜了一阵海风,踩了细软的沙滩,看过渔民赶海,一直到晚上吃完晚饭才回去。
期间池邺细细问过,确认苏叙白没有对水或是坐船之类的行为有心理阴影,他就更不能放心了,那苏叙白是在害怕什么呢。
池邺不会把苏叙白突如其来无厘头的反应当作无谓,他反而很在乎。
自他认识苏叙白以来,苏叙白从没表现过诸如害怕畏缩一类的情绪,他一直都是积极向上热情活泼的,偶尔露出这样的反应,池邺反而更加担心。
回程路上,苏叙白重又活泼开朗,池邺仍不放心地叮嘱他,“要是又害怕了记得和我说,不可以一个人去坐游艇知道吗?这样的大事记得报备。”
苏叙白乖巧地答应了,池邺在开车,不好亲他,他就握着池邺的手指把玩,在他分明的骨节上轻轻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