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看,那上头可是插了一排密密麻麻的银针。
回首原处,水幕已被破开。
柳寻芹正悬在她身后,姿态甚是轻盈。最后她下落了些许,足尖点在绿竹顶端,只是让那根竹子轻轻颤几下。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越长歌,微不可闻地勾了一下唇:“你莫非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地步,非得用偷袭才能打得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医修了。”
去她的手无缚鸡之力。
越长歌暗呸一声无耻。
想当年,越长歌第一次认识她时暂且还是这么觉得的,包括所有同门师兄弟姐妹,也就是现如今太初境的几位长老,皆是如此认为——所以一同打比赛上擂台时,总是处处护着柳寻芹,生怕伤到柔弱且不擅打斗的医修师姐。
直到某一次比试,伤亡太过惨重。柳寻芹救人忙不过来,索性摆烂。
……为了避免再添伤员的麻烦,她一脸不悦地将对面杀了个穿。
越长歌依在竹身之上,伸手去捻,拔掉了一根银针,打量着那一点寒芒,又想起老师姐当年的风采来。
柳寻芹道:“有事找你聊。过来。”
越长歌心中警铃大作,该不会是为着昨夜那顿狂言,今日特地来找她出气的?
她打量了一下柳寻芹淡薄的神色,总之看起来极有可能。
“不巧了师姐。有事回见?”
她微微笑着,眉梢一扬,反手将手中的银针弹了回去,又将手一松,整个人飞快地擦着那绿竹下坠。
十几根银针同时也被越长歌以灵力拔出,一齐气势汹汹地冲柳寻芹射去。
柳寻芹一下子夹在了双指之中,仿佛雨滴入江河,一下子收得无影无踪。
再次瞅向原处,竹边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走得还挺快。
自下坠之时,越长歌擦断了几根细嫩的竹枝,险些本就饱受磋磨的衣裳更受磨难一重。
断口处突然生出了新的嫩枝,如盘蛇一样细密蜿蜒,倏地长出,捆住了她的腰身,勒得死紧。
谁家竹子长出来还带着弯,真是变态。
越长歌护住能动的手,再次抽出那支名为“引魂”的长笛。声浪与藤蔓般肆意疯长的竹枝屡屡碰撞着,每碎下一截,就长出新的来,仿佛生生不息。
终于,腰间缠绕的那一根彻底被炸碎开来。
越长歌瞅准了一个缝隙,灵活地侧身闪了出去,身后滔天的藤蔓一齐涌起,仍在时刻追踪着。
此处都是大片竹林,对于木灵根而言相当顺手。
越长歌脚步一顿,被一根突然暴长出的尖笋截断去路,随即被藤蔓般东西又缠了个死紧。
她那老师姐是有多气啊,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将她逮着揍一顿。
也是,当着她徒弟编了她半个时辰的浩荡暗恋史——医仙毕竟高傲惯了,这一辈子没吃过这种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