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遇安在贺家住了二十来天,把唐宋时期有名有姓的诗词大家的名篇,但凡记得的,悉数都教给了贺令娴。
从初唐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到南宋陆游的《卜算子·咏梅》,林林总总加起来,不下百十篇。
贺令娴也是博闻强识,每一只需读几遍就能背会,要是来现代参加高考,肯定不用担心高中生必背古诗文这一项。
看这情形,不用一个月孟遇安就可以回陆家了,而且陆幼薇那边也数次派人来催。
孟遇安想和贺令娴辞行,但贺令娴挽留道:“好歹见过家父再走。他在京口驻防,不日就要返回建业。”
孟遇安有些犹豫:“我这种身份,可以见令尊吗?”
贺令娴笑道:“遇安姑娘现在是姑母的干女儿,也就是我表妹,如何不能见舅父呢?”
孟遇安面带窘色:“那不过是贺夫人为了稳住薇二小姐随口编的理由,贺小姐怎么还当真了呢。”
贺令娴端然微笑:“随口不随口的,毕竟有了这个名分,我心里只把你当妹妹呢。”
原来,这贺令娴并不知道陆家生的事,还一直以为孟遇安是陆煜未来的姬妾,只是因为年纪小或是陆煜尚未娶亲,才没过明路。
虽然她也觉得贺夫人认孟遇安为干女儿这事有些奇怪,若陆煜将来收了孟遇安为妾,名义上很不好听。
不过贺令娴自我说服是孟遇安出身低的缘故,收了做干女儿,便于以后抬作贵妾,甚至平妻。
一通胡乱心思攀扯到这一层,竟还越想越合理了起来,故而才说“把孟遇安当妹妹”这样的话。
可孟遇安却一点都没会到贺令娴的意,在学校和公司里喊姐喊妹惯了,来这儿两年还是没熟悉古代的套路,全然归因于贺令娴的大方和气。
既然贺令娴强留孟遇安,那孟遇安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听二小姐说,令尊贺玄卿大人官拜骠骑将军,可也像大司马大将军一样终年镇守边关不得回吗?”孟遇安问道。
贺令娴道:“大司马大将军掌一国军权,镇守襄阳要塞,片刻也不得放松;家父相比之下就好多了。”
“家父责担扬州各郡太平,只在建业周边游弋,故此时不时还能回家看看。”
“这次去京口,主要是解决难民迁移的问题——这京口是南北要塞,从北方逃难来的百姓必会经过此处。为免造成混乱,父亲要去督军维稳。”
孟遇安点头:“原来如此。”
贺令娴又笑道:“家父看起来威仪万丈,但内里最是宽仁和善,遇安姑娘不必担心。”
孟遇安含笑欠身,突然想到一直没见过贺令娴的母亲,便问道:“怎么一直不见令慈呢?”
贺令娴收了笑容,表情沉重:“家母已经弃世多年了。”
无意提到对方的伤心事,孟遇安慌了:“对不起贺小姐,是我唐突冒犯了。”
贺令娴淡然一笑,并不在意。
六月初一,贺玄卿回府,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少年将军。
贺令娴携府内管家、仆从、侍女,并孟遇安,提前便恭恭敬敬等在府门口迎接。
贺玄卿头戴兜鍪,身穿明光铠,骑一匹高头大马,端的是威风凛凛。
行至府门前,贺玄卿下马,贺令娴上前施礼相迎:“恭迎父亲回府。”
贺玄卿笑盈盈地搀起贺令娴,慈爱道:“娴儿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