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之中回荡着他的大笑,闹得一直候再一旁的来喜忍不住抬头,看这究竟是这么回事。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在方君宜彻底黑了脸之前,收住了笑意。再笑就要逗过头了,虽然他很想看一下方君宜被逗炸毛的样子,但碍于今日实在是没有提前嘱咐御膳房做些合口味的,怕是不好哄。
算了算了,回头再笑。
方君宜听见这句心里话,拳头都要硬了:“陛下,实在不合适您就换人吧,那各位大人也不用绞尽脑汁参我。”
楚微清可舍不得这点乐子,再说他要的就是不在朝臣之中的人,这朝中人最容易勾结,实在是信不过。
他说:“君宜呀,看见了吗,他们可都不看好你。”
方君宜烦不胜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去听他说话,也不知道是托谁的福,他才会被朝臣围攻。
忽的,他福至心灵:“他们不看好,那陛下看好吗?”
“那自然是看好的,”楚微清很满意的机灵,“你可是孤选中的人,可不要让孤失望。”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把钩子,将方君宜的注意力都勾走了。
方君宜送了口气,可算是赌对了:“定不辜负陛下厚望。”
“少师,是有哪里不对吗?”
楚煜见他坐在原地对着他刚默写的诗文半天都没动,疑心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对,于是出声询问。
方君宜听见他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粗略的看了一眼那面前的功课,轻声宽慰道:“没有问题,小殿下做得很好,是臣有些出神了。”
这位身份尴尬的小太子神经十分敏感,方君宜不想惹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
东宫之中远比其他地方安静,安静地可谓是像个铁桶,根本没有什么人能越过这个屏障来骚扰楚煜。这份保护也使得楚煜越发内向,除了楚微清谁也不理。
最初的那几日,方君宜也是花了点时间才让这位小殿下相信自己。
真作孽,他不由得想,大人的事情竟还要牵扯一个九岁的孩子。
楚煜听到他的夸奖有些雀跃,虽然启蒙等课程不曾落下,但太学那群人终究是爱看人脸色使劲,没怎么认真教过他。
方君宜这些天考校过楚煜的功课,才重新安排了他每天的课程。
只是孩子越聪明,心思便越纤细,他不知道当年宫变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才会让楚煜变成现在的样子。
太子少师,不过是负责教导他的学识。方君宜思考了一阵,决定旁敲侧击,提醒楚微清,给楚煜找个有威望德行的人当太傅,免得孩子大了不好纠正。
虽然楚煜好教,但他是陈太妃的儿子,难免会有要和太妃打交道的时候。
甚至这打交道的时候还更多了起来。
方君宜知道她请自己当少师另有目的,但看在她关心楚煜的份上,还是会给她讲讲孩子的近况。
不过她也只是过问楚煜的情况,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既然陈太妃不急,方君宜自然也不急,端看是谁先熬不住罢了。
这日子便在东宫缓慢的岁月中流逝,虽然东宫之中也有不少院子,但方君宜并没有搬进去,而是每天都在撷芳殿和东宫之中来回。他就好像是这铁桶中的一丝缝隙,使得整个后宫的情分变得焦灼。
“您不急,自有人会急。惠妃娘娘已经恨不得把你架走了。”方君宜笑到。
怪不得楚微清这么爱看乐子,这乐子不在自己身上就是舒爽。
楚微清神色莫名:“你又怎么知道薛慧着急了?”
方君宜克制住了自己看傻子的眼神,反问:“陛下难道没看见她最近往这边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吗?”
后宫中的人都知道这嘉妃盛宠,当然会试图在楚微清到达撷芳殿之前先将人引走。
这一来二去,次数多了,方君宜自然便知道了这是。
楚微清当然也知道,他今日还专门提早了出门,为的就是避开这些人。说来有些狼狈,他一个皇帝,竟是要绕着自己的后妃走。
他见不得方君宜看戏,故意说:“哎呀,旁人都知道爱妃受宠,爱妃却是事不关己,太招人恨了。”
方君宜无语,什么叫他事不关己,明明是他楚微清无处可躲!
只瞧他眼珠子一转,忽地深吸一口气,嗲道:“那也是托陛下的福气,是陛下对臣妾青眼有加,臣妾才能盛宠不衰。”
楚微清努力憋了一会,最终还是没忍住大笑出声。
方君宜懒得理他,不就是想看他这么说话吗,满足他就好了。
好一会,这狗皇帝终于是笑够了。他看向抱着手站在一旁的方君宜,夸奖他撒娇的功力越发精进了。
“多谢夸奖。”方君宜没好气道。
他就知道这狗皇帝叫自己来御书房只找消遣的,绝对没有好事发生。方君宜自认自己也算是大度,不会跟这狗皇帝计较这点小事,反正被笑两句也不会掉层皮。
楚微清坐在书案之后,朝方君宜招手:“过来。”
方君宜见状,立刻拒绝:“国事机密,臣妾不敢靠近。”
他低下头,暗自腹诽这狗东西真的是对谁都不放心,每次来御书房都要这么来上一回。
而楚微清依旧是那副好说话的一样,看不出他对方君宜的答案是否满意。
方君宜等了一会,抬头偷觑他的脸色,虽是没看出些什么。但他知道,这是楚微清对于他的分寸十分满意的意思。
“别偷看了,不过是问你要不要去秋猎罢了。”楚微清哂道。
这小子不禁逗,这么多天了胆子没见一点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