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么在这里?”
今日是年初五,后宫中的妃嫔们想回家的都回家玩去了。戚潇竹不想回家对着自家老爹那张黑脸,也不想听他问东问西,于是便打算留在宫中骚扰方君宜。
薛慧一听她这么闲,干脆把她也带回薛家,理由是三缺一,缺个人打麻将。
于是方君宜便只能自己找事干。
他在撷芳殿左想右想,这话本子不想看,棋也不想下。烟花爆竹也已经玩过瘾了,只好再想些新的新的消遣。但这皇宫哪有什么消遣,大冬天的,估计踏霜也不愿意动弹。
想了会,他决定去御书房看卷宗。这个时候估计御书房也没人,正是适合他思考一些问题的时候。
但等到了御书房门口,里面地龙的温度驱散了他身上的寒冷,他方才发现似乎不止他一个人有点想不通的事情。
楚微清坐在舆图前面,时不时比划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听见方君宜的声音,也有些意外,好不容易清闲几日,方君宜怎么又往御书房跑了。
“怎么过来了,是先前落下了什么东西么?”
今日来喜轮休,王吉便上前接过了他的大氅。
屋外还飘着点小雪,方君宜来的路上没有打伞,不能避免的沾上了雪。
大氅刚拿开,躲在里面的细细便立刻抬起头来到处张望。它并不是第一次跟着方君宜来御书房,所以轻车熟路地找了个角落窝起来。
这天冷的,连狐貍都想动弹。
方君宜将自己手中的暖炉递给王吉,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开始熟练的翻找书房之中的卷宗。
“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看会卷宗。”方君宜从书架之上抽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陛下难道也是闲不下来?”
楚微清真觉得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挺好玩的,拿起茶壶给他斟了杯茶:“也算是吧,惦记着西边,总是放心不下。”
虽然年前西边递回来的消息还好,但蛮族过年的时间和他们并不一样,说不得在这段时间还会出些什么岔子。退一万步来说,玉城失守,后面就是天关城,就算易守难攻,却还是需要更加适合的将领。
这将领的人选,他在封印之前便已经和几个武官商量过,不过一直没什么定论。
毕竟这要是再派人去,便是需要有实力,还要有一定号召力的。不然这么低迷的气氛,不一定能带着兵马将玉城打回来。
楚微清愁啊,恨不得自己去。这带兵毕竟不是儿戏,若是把兵符给了不合适的人,那可便是自讨苦吃了。
方君宜听着他心中的惆怅,其实很明白他们的矛盾点到底在哪。
经验是一回事,主要是他楚微清经历过宫变,对部分武将缺乏信任,不相信这些人拿了兵符不会调转枪头,攻打皇宫罢了。这是个无解题,方君宜并不想掺和这件事。
不过既然已经说到了,他还是得提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
楚微清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是他操惯了心,所以总也忍不住找点事做罢了。
他看着方君宜将卷宗摊开,一页一页,到处乱搁,便过来帮把手理个顺序。
这份卷宗方君宜先前也看过两次,不过一直没有空闲看完,总是看了一半之后便匆匆收起来,继续埋头公文奏折之中。于是这本来放得好好的卷宗,也就被放得乱七八糟。
楚微清自己也看过几遍,所以十分清楚这卷宗内的东西。
无非就是证词,证据,和调查之后呈上来的结果,还有大理寺写的案卷整理。实是大家都明白这私盐案之中定有猫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李群玉的人又苦苦相逼,每日进谏,逼着他早日结案。
总说这私盐案的影响有多大,牟利多少,可是这关键的证据确实一个都不见。
多方的介入之下,这案子也只能草草结案,令方家的人成了这铡刀之下的冤魂。
方君宜看了一遍案卷,总觉得这之中还缺了些什么,于是便询问坐在自己身侧,正惴惴不安的楚微清。
“陛下,能跟我讲讲当时的情况吗?”他问道。
楚微清正内疚呢,毕竟这么个正直忠臣也是因着自己的原因才会这般遭遇。此刻方君宜问到,他当然是知无不言。
事情应追溯到前年的四月,他突然接到海城有人的报告,说是发现了没有登记在册的盐场。这盐历来都是尧国财政收入之中的一个大头,自然是容不得这私人盐场扰乱市场。
这事当时楚微清便派了人去查看,顺便监督工作。
但没过多久,派去的人就没有消息,再过一段时间,便是连原本暗访的探子也没有了踪迹。
于是楚微清便对此事上了心,召集心腹商量对策。此事宜早不宜迟,最后他们决定让方正德查这私盐案,并且尽快出发。
海城,顾名思义是在海边。而方正德恰巧便是那海城人,遂借着回乡探亲的由头,前往海城查案。
他对着这便的情况十分熟悉,没过多久便已经搞清楚了那盐场的情况。鉴于之前那两名暗探的情况,方正德行事非常小心,及时向京城发送消息的同时,还很注意自己的安全。
毕竟一家老小都在京城等着自己回去,不得不万分小心。
通过书信,方正德很快就将自己发现的不少情报传回京城。包括盐场的产量和销售方向,他都一一记录下来,汇成卷宗,交给自己的心腹带回,而自己则是继续留在此处观望情况。
只是没过多久,他的消息也断了。
楚微清派人前往海城暗中搜寻无果,再有消息的时候便是海城县衙接到报案,说有人在盐场畏罪自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