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跟你不一样……”
赵携的声音和语调都恍若梦游一般,“他的手指没有这么白、这么长……他还在上面纹了好多刺青……”
他握住柳弈的左手食指,仿佛想要折断一样朝外掰,“我怕他们发现刺青,就会认出他的身份……”
“好疼!”
柳弈想要攒起拳头,但赵携握得很紧,还在无意识地往外掰着他的指头。
“所以我把他的手指全都砍断了……”
“好疼!快住手!”
柳弈疼出了一生冷汗,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赵携仿佛触电了一般,猛地抖了一下,松开了他的猎物。
“你砍断了他的手指……之后呢?”
柳弈咬牙活动了一下左手食指,确定自己的手指虽然很痛,但运动无碍之后,才暗暗地喘了一口气,“随便就扔了?”
“他的手指啊……”
赵携忽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很是诡异的微笑。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两排牙齿有些参差,“我把它们吃了……”
他从喉头间挤出几声干哑的笑声,“每一次,我都吃了,呵呵呵……”
柳弈打了个冷颤。
看到赵携笑容中隐忍的疯狂,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个面相愁苦的男人,的的确确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杀人狂,只要什么时候想要对他下手,他的小命就得当场交代在这里了。
“那……最近那几桩案子,也是你做的?”
柳弈的冷汗顺着眉骨往下流淌,蛰得额角的伤口一阵一阵地刺疼不已。但他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来,只能继续引着凶手多说一些话。
“对,是我做的。”
赵携已经很久没有一口气说那么多的话了,他清了清干涩的嗓子,看向侧躺在床上的柳弈,“是我杀了他们。”
他杀了前男友郁学义之后,惶惶终日了许多年。
终于,在几个月前,赵携的HIV感染发展到了艾滋病阶段,连续低热了一个多月,两条腿的皮肤长出了卡波西肉瘤,最后在胸膜上长出了恶性肿瘤。
到了这个阶段,他已经知道自己没多久可活了——他会孤孤单单地躺在病床上,忍受着癌症末期的极度疼痛,像一件大型垃圾一样,在世人的唾弃中死去。
就在赵携心灰意冷的时候,他看到了东城郊新长垣影视基地发现白骨尸的新闻报道。
这个消息就好像是在堤坝上凿出的一个口子,令他久久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怨愤和恶念,瞬间冲破了心防,决堤而出。
这八年以来,他一直都觉得惶惶不可终日,他在等,等哪一天埋在泥沼里的尸首被人发现。
但他等了这么多年,恰恰在生命快要走上终结的时候,这具白骨才终于现世了。
“导师告诉我,这就是天意。”
赵携嘴角的诡笑更加明显了:“是上天指引我,要在这最后的时刻,留下活过的痕迹。”
“导师?”
柳弈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是啊,我最敬爱的导师。”
赵携忽然放声发出几声嘶哑的大笑,“我杀了那些人,他们都该死!该死!他们都脚踏几条船!他们都是滥交的人!和郁学义一样,他们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