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十三年八月初三,宁王府老太妃五十整寿。
宁王为母亲大办宴席,京城大半的世家豪族都上门恭贺。
马车上,苏清妤和沈之修相对而坐。
苏清妤掀开车帘,看着外面骑马的沈枞和沈柯,嘱咐道:“你们当心些,别冲撞了人,这城里可不比骑马场。”
沈枞一向稳重,道:“母亲放心,孩儿心里有数。”
苏清妤放下车帘,感叹道:“这日子过的也太快了,枞儿都十六岁了。我嫁给三爷的时候就是十六岁,等枞儿的婚事议定,我不就成婆母了?这不就老了么?”
果真岁月不饶人。
坐在苏清妤对面的沈之修,一身淡墨色暗纹锦衣,斯文儒雅。
听她这么说,沈之修倾身凑近看了看,“夫人瞧着,也就二十出头。”
这段时日,苏清妤时常发出这样的感慨,沈之修每次都认真地给她回应和安慰。
当然,他说的也没错。苏清妤虽年逾三十,但是身量纤细,皮肤白皙。多了几分妇人的贵气和雍容之态,但是和“老”确实不沾边。
“娘亲一点都不老,我和娘亲出门,人家定以为咱们俩是姐弟。”
六岁的沈樟向来嘴甜,趴在苏清妤身上撒娇。
他是苏清妤和沈之修的第三子,也是沈家八少爷。
一旁的沈芙起身到沈樟身边,伸手把人薅了起来。
“你压到娘亲的头发了,整天跟娘撒娇,你也不嫌害臊。”
沈芙长得粉粉嫩嫩的,能看出是娇养的世家小姐。可一开口,就露了性子。
沈芙掐着腰,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揍沈樟的架势。
沈之修抱过女儿,轻声说道:“你三哥就这性子,爹慢慢教导。”
苏清妤瞧了女儿一眼,说道:“这俩孩子一起生出来的,怎么这性子就反了呢?”
“三爷,您说到底是哪出错了?”
她和沈之修都想要个乖巧的女儿,反倒是儿子,希望能性子坚韧,自强自立。
这俩孩子出生的时候,沈芙哭的声音响亮,沈樟则哭的猫儿一样。
越长大,性子的差异也越明显。
沈芙整日不是上墙,就是爬树,院子里的鸟儿,她都能追着跑出半里地。
反观沈樟,三句不离娘,动不动就委屈的掉眼泪了。偏他二哥最喜欢逗他,恨不得三天哭五次。
沈之修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宠溺地抱着女儿,说道:“生孩子又不是雕石像,哪能都一个性子。”
“我瞧着挺好,家里多热闹。”
“再说芙儿还小,大了就好了。你看婉婉,现在跟秦源也是夫妻和睦。”
苏清妤别过头,不提宋婉婉还好,提起宋婉婉她更愁了。
镇国公去了之后,宋婉婉那两个嫂子愣是要分三房的私产。秦家几妯娌,便因为这家产的事闹了起来。
宋婉婉一气之下,把两个嫂子给揍了。
好在忠义王宠着女儿,秦源惯着媳妇。最后就是揍了也白揍,可宋婉婉的凶名也算彻底传扬开了。
当然,苏清妤也就是顺嘴一说,实则她比谁都惯着女儿。
马车进了宁王府停下,沈之修和苏清妤扶着两个孩子下车。
苏清妤转头的功夫,沈枞和沈柯就已经看不见人影了,这两人来宁王府就跟自已家一样。
沈月迎来上,“你们可算来了,我家那两个小的,大早上就要找表哥表妹。”
沈樟扑到沈月身边,“舅母,樟儿好想你。”
关于孩子们对长辈的称呼,两家已经放任了。沈樟这会儿还叫着舅母,一会儿就会脱口喊她三姐姐。
沈月捏了捏沈樟的脸,又逗了逗沈芙。
然后陪着苏清妤,往梅园的方向走去。
沈之修则在后面带着孩子。
沈月挽着苏清妤说道:“老宅那边,三叔,三婶,还有元逸夫妇都到了。”
苏家老夫人是六年前过世的,老夫人过世后,苏承邺就上折子把爵位传给了苏元逸。守孝的时候,苏承邺直接在苏家祖坟边搭了个棚子,守了三年。
出了孝期,他又住进了护国寺,以俗家弟子的身份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