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什么是庆年?什么又是生死决?”
素雅的船舱内,上邪托着腮坐在方桌前。
“天地间每逢百年新旧交替,届时会有道意自虚空降临,寻道者若能领悟一丝,即可于道途一日千里。是以有寻道者将这一日定为庆年。
生死决则是十年一次的红尘会武罢了,听说拿到第一的能获得河神赐福,此事我也不太关注。”
似是坐着不舒服,黎黛慵懒的侧卧在木塌上。斗笠被她随意的扔在一旁,容颜妩媚,青丝如瀑,即便是蓑衣也难掩其曼妙身姿。
“行了,开始今日的惩罚吧。”
上邪闻言面色发苦,无法修炼道经,这惩罚本是姜阿公出手,可眼下姜阿公没在,则只能黛娘亲代劳了。
好不情愿的放下船桨,盘坐在黛娘亲身旁。
黎黛见此眼底闪过一抹紫芒,而上邪则猛地瘫倒在船板上,浑身抽搐起来。
剧烈的疼痛宛如一把刀子,刺在他的脑海内疯狂的搅拌。
这种疼痛让他甚至无法昏迷,只能清醒的承受着,感受着灵魂被一块块切成碎片,融合后又一次次切的粉碎。
一直到船只抵达彼岸,黎黛才停了下来。
房间内一片幽静,唯有上邪胸前的玉佩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道道光泽。
“黛…娘亲,我的家人…在彼岸吗…”
天空山色如黛,望着面色惨白,说完话便陷入昏迷的孩童,黎黛幽深的眸子下终是泛起了一丝涟漪。
八年前。
姜老头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的朝着往生河走去。
漆黑的河水淹没了他大半个身子,冰冷刺骨的凉意却远不及他此刻的内心。
他本是相国天子,如今却因这一场劫雨山河破碎,哪怕是他自己也即将被欲望吞噬理智。
“两年…”
他嘴角露出惨笑,眼神也开始恍惚。
“孤一身帝皇气运,竟也只能与劫诡僵持两年…”
扭曲逐渐攀附脸庞,宛如畸变一般。他的脸皮出现撕裂,一只只细小触手破开血肉,随着河风疯狂摇摆。
河水淹没了他的头颅,强烈的窒息感也让他止不住挥舞手臂。
眼看意识即将消散,他的手似在挣扎中抓住了什么。
那是一抹极为温暖的宁静,宛如黑夜中的救赎。体内的劫诡在瞬间褪去,连同他脸上挥舞的触手也同时消失。
姜老头的意识恢复清醒,不明所以的他有些茫然,却又在一瞬间涌现一股求生欲。
死死的抓着那抹宁静的源头,他纵身一跃破开河水,一步便出现在岸边。
“这…”
他喘息着,竟发现手里正握着一个摇篮,而摇篮中有一婴孩恬静酣睡。天空劫雨落下,于其周身一寸绕道而行,仿佛这劫雨也不敢影响婴孩的睡眠。
“不惧劫雨,莫非是邪魔?”
他极为震惊,连忙小心的将婴孩抱起,借着乌云背后的些许月光,他否定了自己的念头。
“有影子,如此便并非邪魔,可他怎能不惧劫雨…或者说这劫雨为何不落在他身上…”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婴孩醒了过来。
面对姜老头脓疮烂斑的模样,婴孩并没有任何害怕。反而笑着伸手拍了拍姜老头的脸。
“咿咿呀呀…”
感受着脸庞冰凉的小手,姜老头微微有些触动。这两年人鬼皆厌他相貌,哪还有人敢与他这般亲近?
他仔细观察着婴孩,却见其嘴角有一道笔直垂落的伤痕,也不知是如何留下的。
突然他眉头一挑,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体内原本躁动的劫诡竟莫名平息,除开脸上仍有脓疮烂斑,体内却再无一丝剧痛。
“咦?”
他从婴孩脖颈旁抽出一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