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大门一打开,原本堆满了金银财宝的库房竟然空空荡荡,举目望去,只有地板和柱子,连根草都没有了。
地主险些没当场晕了过去,直接跌坐在地,被两个仆人架着才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家里几代的积蓄竟然不翼而飞,地主一张嘴,就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大叫:“来人!来人!”
尽管气急攻心,但他还没完全丧失理智。
库房里都是金银珠宝、古董字画,重量不轻,得用几辆马车来拉,窃贼就算有门道潜入库房,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悄没声息地把它们带走。
地主心想,指不定是家里出了内鬼,这些东西只是被转移到了府中某个地方藏着,只等风头过了再分批运出去。
地主一边高喊着“关门”,一边叫来那个最初说有老鼠的家丁,一记窝心脚踹在他胸口,破口大骂:“必是你勾结外人,散播流言,盗窃我府中财物!”
他猛踢不止,把那家丁打得满地乱滚,仍不解气,但毕竟找回财物要紧,便吩咐仆人们先把府上每间房子都锁上,逐一搜索。
这一夜,府里火把熊熊,闹t得沸反盈天。
地主带着人一间间地搜,小妾、孩子、下人都被惊醒,披着衣服到院子里等。就在这时,偏院里突然传来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
那间房里住的是他刚纳的第九房小妾,地主第一反应就是贼人藏进了她的房间,赶紧带着人匆匆赶过去。
踹了门,只见小妾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双眼圆睁,表情惊恐万状,嘴角一滩血迹,显然是已经死了。
她被子里,正拱着几大团鼓鼓囊囊的东西,还在不停地起伏着。
光滑的蚕丝被子滑落在地,露出几大团粉嫩嫩、白生生的东西。
那是五只大老鼠。
从没人见过这么大的老鼠,乍看过去简直得有三十多斤,粉白的身躯圆润壮硕,浑身一根毛都没有。
好像是察觉了有人闯进门,它们也齐齐回头,和地主对视。
没有毛发覆盖的脸上,肉鼓鼓囊囊地堆在两腮,两只眼睛黑豆一样,滴溜溜地乱转,嘴角一行鲜血正缓缓流下。
为首的老鼠直立起来,短小的前肢上,四趾的爪子细细长长地垂着,就像小小的,畸形的人手。
那爪子里,攥着一只金灿灿的项圈。
那是地主前几天刚赏给小妾的金项圈。
足量的狗头金打的,雕了一对并蒂莲,还有枣子和花生图案,寓意早生贵子。项圈煞是好看,小妾睡觉也不舍得摘,日日戴在脖子上。
那几只老鼠拱在她脖颈边,用尖牙拼命啃着项圈。但是项圈有精巧的暗扣,它们解不开,便下力气朝着她的脖子咬,连皮带肉地嚼,把项圈连着血肉一起,生生从她脖子上啃了下来。
……
听到这儿,兰彤光终于忍不住点评了一句:“这讲得还挺活灵活现呢。”
兰朔头也不抬:“安静,怎么就你话多。”
……
地主当场就白眼一翻,吓瘫了。
目睹这一幕的家丁也吓麻了爪,五只大老鼠飞快地转着脑袋,吱吱叫了几声,突然一起向外疾奔。
黄鼠狼一样大的老鼠,蹿下床的时候几乎带着风,朝门口直冲过来。
这么一大团鼓鼓囊囊的粉肉直冲过来,堵在门口的家丁们早就吓得魂飞天外,一下子作鸟兽散,老鼠们叼着项圈,嗖地一声蹿了出去。
眼见着府里的如夫人遭了难,只有一个忠诚的家丁壮了胆子,举着棍棒追了上去。
谁想得到那粉白的大老鼠跑得奇快无比,家丁一路追着它们狂奔,几乎跑掉了鞋底子。追了半宿,家丁胸口跟火烧一样,实在是跑不动了,停下来扶着膝盖喘气。老鼠们的速度却丝毫不减,四爪着地,只一晃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从那时起,古镇上的谣言就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半夜被咯吱咯吱的声响惊醒,发现家里的八仙桌已经被啃得只剩一半;有瘸子说梦中忽然觉出一阵剧痛,醒来看到老鼠正咬着他的那条烂腿;还有人绘声绘色说,这五只老鼠从他家里活活拖走了一只牛犊……
镇上一时人心惶惶,有人趁机鼓吹,这是“国之将亡,必出妖孽”,这下,县太爷虽然焦头烂额,却也彻底没法上报了。人们猜测这是老鼠修成了精,不敢直呼其名,就尊称为“李太夫”。
其实除了当年的故事,也没人真见过猪仔一样大的老鼠,但流言还是一代代传了几百年,人人畏之如虎。
小孩子哭闹不止的时候,老人就吓唬道:“再哭,再哭李太夫就要来了!”
……
故事告一段落,有游客举手提问:“我在镇上也住了一段了,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呢?”
老板娘解释道:“六十年代的时候除四害,家家都发了老鼠药和捕鼠夹,再加上卫生条件好了,一般人家的老鼠都杀绝迹了。后来出生的小孩子,那都没见过老鼠,自然也不讲这事了。”
恐怖片一转卫生教育片,兰彤光扑哧一声乐了,附在兰朔耳边道:“哎,哥,我告诉你是因为什么,其实是因为咱们这儿,建国之后就不让成精了。”
兰朔瞥他一眼:“你要是闲得没事,就自己出去逛逛。”
还有人在陆陆续续地交谈发言,一本正经地分析着这是不是什么“古代鼠害的神话化处理”,兰朔听得认真,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兰彤光哼了一声,心道出去就出去,正好散散心,拔腿就往书店外去。
结果一出门,兰彤光就发现,兰朔的车边上正站着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