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暗天忙上前一步,道:“少爷,是黑山寨的鬼。我们要不要?”
“不用。”秦霜摆摆手,“咱们今天不管他们。”
秦霜皱眉看着落了灰尘的衣裳,长袖来回一甩,回身就见本来蹲着的人已然站在自己身后,一眼不眨的望着自己。
呆呆的模样当真可爱。
秦霜难得心情好了,便挥手让雪暗天走远些,走近了些,想着怎么和孩子搭讪。
可是,他向来话少,能不说话就不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也不知道怎么对人表现自己的热情和亲昵,就是木木的眯着细长的眼,笑了笑,傻的很。
见了他笑,本来干巴巴张着眼的小男孩也是一愣。
他自出世便是在深山中,除了爹娘,就是和着零星的几位邻居接触过,后来,因着母亲不愿他与那些人玩耍,他也就终日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和着各种小动物作伴,也是不知道怎么和人说话。
出山这么久,除了爹,他也没和外面的人说过话。
爹时常说,江湖险恶,人心不古。
外面的人都是危险的。
所以,也就是目空了前面的少年,仍旧蹲下,不发一言。
蹲了良久,再抬起头,却见白衣少年还在看着自己。并没有打算走的意思。这下他便皱眉了。
秦霜也心知小孩子的心性是最敏感的,也不敢太多表示,就是半蹲着,清亮的眸子里也看不出恶意。
“你叫什么名字?”
清越的声音是极好听的,并不似他爹的粗犷厚实,也不似母亲的轻柔甜美,就像是山涧的流走的溪水,清爽的很,听着便舒服。
小孩子也就瞪大眸子,望着他,愣愣的道:“聂风。”
秦霜一早怀疑他是,但是真当听到这话,还是心里一跳,含着笑容的脸上僵住。
后调整笑容,微微点头,在衣服上擦擦手,“秦霜。”
虽然对方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孩,但是,秦霜还是愿意以成人的礼仪相对,把自己的手伸到小聂风的面前。
聂风久居山林,且人又小,自然不知什么意思。
琢磨着,木然的学着秦霜的样子在衣服上擦擦,后伸出自己的手,然后,不解的看着秦霜。
秦霜一笑,和他握了握,小手软乎乎的。
而秦霜的手却终日泛着凉,小聂风手掌被握住,惊了一下,待想收回,又没有。望着秦霜柔和的笑脸,也是跟着一笑,想着也许外面也不全是坏人,想是爹爹错了,不然,娘又怎么偷偷跑出来了呢?
感受着自己手中的少年手出奇的冰凉,他却停止笑,不自觉的紧了紧,后两手左右握住秦霜的手,搓了搓,道:“你病了?”
秦霜一愣,摇摇头,就是觉得手上暖热一片。
不一会儿,聂人王赶过来,见这样状况,一时不解,上前一把抓住聂风就要走。
聂风向来惧怕父亲,瞧了秦霜几眼,也就乖乖松了手。
后被聂人王抱起,转身远去了。
聂风抓住父亲的肩膀,转过头,咕噜噜的大眼睛看着秦霜,做了个挥手的动作。然后,见秦霜一笑,他也就是眯着眼笑笑,后也就转过身去,低头和着聂人王说着什么。再看过来时,秦霜却不再看他了,顿时有些许失落。
“少爷,那个人?”
雪暗天显然认出聂人王来,就算不是,也能看出那把刀形。
秦霜扫了他一眼,再望着消失在街角的两人,“不确定的话就别乱说,这事不是咱们管的,咱们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是,少爷。”
雪暗天一般对于秦霜的话是言听计从的。
秦霜敛起笑容,望着人头攒动的地方。
届时,一位满脸横肉的人撕走了布告。
“跟上。”秦霜不及走远。
后面一位红衣男孩却从角落里走出来,面冷如霜,手捏着那柄短刀,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秦霜一行人一路跟着那人去了天荫城,一直向东,进入南郊的一个秘密山洞内,内部先是暗深窄小,也得亏他身材尚且娇小瘦弱,入内行走并无难处,就是长衣上沾了些许湿黏的青苔,而后面雪暗天等人却有时不得不弯腰行走。四壁潮湿,生有厚厚的青苔,进的深处,这才微觉通明宽敞些。
洞内寂静无声,只有不时上面滴落的水声。秦霜让几个人守在中途的洞口,带着雪暗天和另外两个人进去。
只远远便听见内面有了人声,四人便隐在巨石后面望过去,那背对着他们的确是刚刚撕走榜文的汉子,他们也和人打听过了,这满身横肉的汉子确是叫猪肉荣,是个天生的哑巴,脑子榆木得很,常在城内厮混,平日也帮着人杀猪谋生,当然,也会偶尔做着这些为人利用的蠢事。
就见他拿着一叠刚从各处撕下的几张榜文,皱巴巴的递给了另一个坐在石头上的男子,那人满脸胡渣,斜眼去看猪肉荣,端的是傲气的很,显然不是一般人。
他们相互也不说话,眼神碰了一下,就便是默默准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行当,正在此时,从暗部飞来一个石子,击落了男子手中的银两。
那中年男子手上吃疼,一惊之下,落了钱,立刻翻身抓住了腰间的配剑。
“谁?给你大城爷滚出来。”
他茫茫的四顾,竟也不知石子从哪个方向飞出来的。
“却原来是你撕去我们天下会的榜文。”一个蓝色布衣的年轻人从石后走出来,拿剑指着他。而其后,便是秦霜,后跟着雪暗天和另一个青年。
那自称城大爷的见面前这白衣少年,少年面上柔和无物,就是皱眉看着自己身上的青苔,细细打量着,不时的拿着衣袖去拍拍,显然是个极爱干净的,就是望着样子,倒像是个轻微的洁癖患者。中年男子面露疑惑,后扫过少年身后冷硬盯着自己的雪暗天,这才再度把视线停在少年身上,此时,少年就是淡淡的看着自己,并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