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女的也站了起来,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知道他在哪里?”
许枫叹了口气,道:“你看我像是说笑的样子吗?”
那女人在心里暗道:既然他说出了马大叔的名字,想必他是真认得马大叔的。也许,他说不定能带我们去找到马大叔。
这样一想,她随即微微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是关外白马山庄的人。”
许枫闻言一怔,失声道:“白马山庄?你们是白马山庄的人?那你们的庄主可是塞外之鹰燕翔天?”
那男的眼睛一亮,皱眉说道:“不错,你认得我们庄主?”
许枫哈哈一笑,道:“我当然是认得他的,二十年前我就已经认得他。二十年前,塞外之鹰燕翔天在关外创立了白马山庄,雄霸一方,在关外武林可是赫赫有名。他凭借手中的一双蛇形弯钩横行关外武林,数十年来难逢对手,在关外黑白两道谁不知道他的大名。哼哼,当年,老夫还和你们庄主一起喝过酒哩!”
那两人听他这么一说,禁不住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问道:“那敢问前辈是?”
许枫捋着胡须,微微笑道:“我就是许枫!”
那两人一齐惊呼失声:“什么?你就是许枫许大侠?”
许枫点点头,笑道:“不错,我正是许枫!”
这时,那默不作声的年青人闻言,如遭雷击,终于离坐而起,失声叫道:“你说你就是许枫!”
那一男一女猛一转头诧异的望着那年青人。
那年青人目光闪动,幽幽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终究让我找到你了!”
许枫转头凝视着他,问道:“你是谁?”
那年青人目露凶光,一字一字缓缓道:“我就是二十年前被你抛弃的那个孩子。”
众人闻言,深感震惊,面上皆现出惊异莫名的表情。
那年青人伸手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俊朗而略显沧桑的脸,他的右眼角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生得眉目清朗,五官标志,不失为一个英俊的少年。
只是他目光中却突然流露出深深的痛苦之色,恨恨的咬牙说道:“二十年前,湘水之畔的一个小村庄,一个叫李碧莲的女人生下了一个男孩。而就在数天前,她的丈夫留下一封书信突然离家,说是要出去了却一桩旧事,待事情办完就立刻回来,可是她抱着孩子在家中苦苦的等待着丈夫回来,一天,一个月,一年……十年过去了,那个男人却再也没回来。她不知道丈夫去了哪里,就那样一直苦苦的等,她以为丈夫不要她们娘俩了,整日以泪洗面痛苦不堪,后来,她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知道丈夫再也不会回来了,从此,她们娘俩便相依为命。在那个孩子满十岁那年,她终因郁郁寡欢,积劳成疾,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了。”他目光黯然,嘴唇颤动着,说着说着,声音已嘶哑,泪珠在眼睛里打转,几欲滚落下来。
他因太过激动,身子已禁不住微微颤抖,终于说道:“那个孩子就是我,李碧莲就是我娘,而那个一去不复返的男人就是他!”他用手指着许枫,眼里充满了愤怒和痛苦。
众人全都惊异的望着许枫。只见他紧皱眉头,面色木然,嘴角微微颤动着,瞳孔收缩,眼里闪动着尖锐复杂的光。
四周顿时一片沉寂,似乎连空气都已凝固,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奇怪的神色。
许枫定定地望着那年青人,过了半晌,他才开口幽幽说道:“你说什么?你说你娘叫李碧莲?”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闪烁,声音颤抖,急道:“你刚才说,她……她死了?她真的死了么?”他睁大双眼,面如死灰,一下子跌坐在板凳上。
这时,站在门外静静等候的众人也走了进来,上官红琴跑到他身旁,一把扶住了他。
方才,她担心丈夫的安危,就站在门外静静观望着,并没离得太远。所以,那年青人说的话,她自然全都听见了。
听那年青人说完,她猛然心头一震,犹如五雷轰顶,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原来丈夫在她之前,还有一个女人和孩子,这是真的吗?为何这二十年来,丈夫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
她双目圆睁,定定地望着丈夫,露出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似乎在等待一个能令她满意的答案。
每个人都在看着许枫和那年青人,每个人都没有说话,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奇怪的表情。
那年青人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悲愤,眼睛里似是藏着一把把利刃,随时都可能飞出来夺人性命。
他紧咬牙关,牙齿磨得硌硌作响,终于一字一顿厉声说道:“她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死的时候嘴里还叫着你的名字。你知道吗,在我出生前的几天你突然离开她,说好的很快就回来,可你就像是从人间蒸了一样,再也没回来。”他字字泣血,嘶声说道“你可知道,自你走了以后,娘每天都在村口张望,盼望着你的身影出现,她日日等你念你,眼泪流干了,头也等白了,她足足等了你二十年,你可知道这二十年来,我们母子是怎么过来的吗?”他声音已在颤抖,似是带着哭腔。
许枫像是一个被抽干了气的气球,瘫坐在那里,过了许久,口中喃喃念叨着:“她死了?她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死?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都是我的错,我是个罪人!”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呆呆望着那青衣少年,声音颤抖的说道:“孩子,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他目光热切,眼中仿佛有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忽然又流露出深深的悔恨痛苦之色,乞怜似的望着那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咬牙一字字厉声说道:“解释?”他声音里带着痛苦的哭腔“你这个负心汉!你抛弃了我们母子,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许枫全身已颤抖,眉头紧锁,喃喃说道:“二十年前的一天,我和你娘在家里种花浇水,再过一些天便是她分娩的日子,我便一直守在她身边。为她熬煮粥汤,补充营养。”
“那日黄昏,我突然收到了一个朋友的飞鸽传书,他在信上向我求助,说自己正被仇家围剿,请求我务必前去相救,我们是相交多年的挚友,他身处险境,我怎能见死不救,于是征得你娘的同意,便同你娘告别,只身前去营救。等我赶到他说的地点时,却不见我那位朋友的踪影。”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我那朋友早已遇害。原来这只是我的仇家设置好的一个陷阱,为的便是等着我自投罗网。他们在杀他之前,逼着他写下一封书信,以此将我引诱出来,欲将我一网打尽,而当时情况危急,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会是一个惊心预谋的苦肉计。”
“他们人多势众,武功又高,我当时单枪匹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一番恶战中,我已身负重伤,只得咬牙孤注一掷,拼死突出重围,但想到你娘在家,我哪敢逃回家里,只得一直往别处逃命,也不知逃了多远,我来到一个完全陌生而又隐蔽的地方,暂时落脚隐藏起来。”
“我知道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我本受了重伤,又势单力薄,每到一个地方只能小住一段时日,便又要换另一个地方,以防被仇家追踪,那段日子我像个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我知道,那个家我是回不去了,我担心被敌人现,会害了你娘,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敢再回去。从此,我便隐姓埋名,流落天涯。没想到,和你娘这一别就是二十年!”说到这里,他目光收缩,面上现出无尽的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