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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也……也不必如此吧……把他叫醒让他自己来就——”

“我的弟子，我想怎么伺候就怎么伺候，”reborn来到外间在洗手台上洗手消了毒，“你不介意他差点再次死在你面前，我介意。”

这话说得既不客气，又直白地到刺耳，沢田家光涨红了脸，“说到底……他又不是真的是你的弟子，只不过是另一个世界——”

“他是。”杀手的情绪并没有因为沢田家光口无遮拦地可笑反击而有所动摇，“以供养世界的火种做的束脩，足够了，我的荣幸。”他转过身，用毛巾擦干了手，“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杀手在梦境落地生根前夕用了点手段将沢田家光拖入此中，但也仅此而已，他没有特地去做什么。

无论是温和的谈心，还是手段强硬的报复或者惩戒，都没有，他只是让沢田家光就那么看着，看着他和几个守护者在门外顾问部门掀起一场又一场不间断的腥风血雨，看着一个个与沢田家光关系不错，甚至曾经为了他向沢田纲吉或逼宫或威胁或伸手拿钱要好处，对首领的统治指手画脚，不服敕令的老家伙在没有任何事先通知和事后审判的情况下，要不被关押拷问，要么被勒令当天卷铺盖走人的惨状。

他就这么让沢田家光站在一边，让那些人看到沢田家光毫发无损，并反复强调尽管查到了某某与门外顾问之间存在内部利益输送，存在放任家族内部腐败等问题，但因为沢田家光是“十代目的生父”，所以得以被放过，不仅不用受皮肉之苦，还可以勉强保住退休后的优沃生活——只要他答应与上述人等永不再联络来往。

否则，如果沢田家光愿意当场主动放弃这个身份，那么他将被视为同党，与他们作伴。

这个选择很好选——很不讲道理所以很好选，没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和已经坍塌了的利益集团共沉沦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杀手却对自己的老友实施了诛心之刑，兵不血刃，就彻底瓦解了围绕在沢田家光身边的鹰犬狗急跳墙而抱团反抗，且永诀了后患。

——你看，他是那么容易就妥协，轻易地抛弃了你们，选择保全自己。

这个过程中，杀手甚至照常为沢田家光发了干部年金和年底分润，并未去动沢田家光私人账户户头和他名下的任何一处资产。

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由头去沢田纲吉面前告状，或者以叛逆不仁为由攻讦青年。

杀手自认为这种做法相当于把双方的脸皮都给撕破了，因此没指望沢田家光能来找他。

他无法理解沢田家光对待沢田纲吉如此苛刻，毫无舐犊之情的理由，就像此刻沢田家光也不明白他怎么会对一个本该被他放弃了的病秧子如此上心。

在这场梦境所化的现实中，reborn可以说是已经彻底放弃了撮合这对父子重归于好的机会——靠着自己的执念与力量主动走入梦境的沢田奈奈倒是可以一试。

“别跟我说你没钱了。”reborn淡淡地刺了一句，“特地向九代打听的日子吧？只为了要钱就把人情给消耗掉，未免太过磕碜——别告诉我你是来探望他的病情的。”

沢田家光涨红了脸，他的年金有十几万欧，他其实也不是那种享受型的人，再怎么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伸手要钱，reborn未免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就，来看看他，不行吗？”

“看到了吧，回吧。我陪你喝杯酒去。”杀手的神情微微松快了些，他拍了拍曾经被誉为彭格列雄狮的男人的背，“也好久没叙旧了。”

“不能把他叫醒一起吗？我特地……”沢田家光没有顺着杀手的力道被带出门，他固执地站在原地。

已经走出两步的意大利男人仅看背影，身材比沢田家光纤细太多，但他此时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却远比背影宽阔的意日混血要强烈得多。

“家光，有件事你可能搞错了。”杀手没有回头，而是反手用手逗弄着肩膀上的列恩，“他已经死了。我想你可能不明白这件事背后的含义——你的儿子已经死了，现在存在在这里的奇迹，你说他是投影也好，是梦也罢，又或者是残骸，但他不是真正的，完整的沢田纲吉，你没看到，一开始，他是一具靠着生前的惯性在活动的空壳，一个人偶，他就在这条走廊上机械地游荡——时而又直像水汽直接隐没在空气中。他靠着我们对曾经的他，靠着我们对纲吉的形象想象而断断续续地存在着——只要走出那个房间他随时都有可能像一个泡泡那样破碎。是去到那边的他……生生割出了一片魂灵给这块残渣，他才得以恢复成人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本已经死掉了的躯体，碎魂和我们的执念……

你猜他知道不知道小兔子去了哪里？又为什么不问问呢？你猜猜他能不能走出西西里，走到那些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我来告诉你吧，不能，他不能去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至少这两年不行，因为这会产生时空的悖论。

他现在能做的事情，都是基于曾经的教父有可能会做出的选择之中，是可能会发生的世界分支——这两年他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你再猜猜，他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呢？”

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从沢田家光的脚底板升起。

“我希望你知道，我们正是存活在这样一个没有未来的人的梦里，随时会被世界流放到虚空中，奈奈是做好了随时会陪着儿子一起死，一起湮灭的觉悟一脚跨进来的，就这样她还是无法前来意大利——你是来求我这件事的吧？可是你怎么改变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的潜意识所认定的真实呢？在他的概念里，他不可能和奈奈见面，所以无论如何奈奈都过不来，你一定尝试过很多种办法了吧？你是不是以为是他，或者是我们在从中做梗？不是的……就算你现在到他面前跪下来求他，告诉他你改变主意愿意一家人团聚了，他也还是无法做到让奈奈过来——他只是一片失去了贝也失去了虹的残魂而已，你可以把他当作是可以自由走出彭格列戒指的一缕魂灵，再强大，也只是生前的事，只能重复生前的举动，只能将生前保留的一点能量给寥寥无几的彭格列继承者的‘历代彭格列前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