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夜明骓隐了身形,穿梭在人群之中。本在路上行走的人们忽然感觉身边刮起一阵阴风,好似有人与他们擦肩而过,可当他们去看时,只有来来往往的人群。或许是错觉吧,这是他们多数人的想法。
与故友重逢是喜悦的,当然,这是常人的看法。这句话运用到夜明骓身上,那便有些不恰当了。
自从和众人分别后,夜明骓在林苍城漫无目的地穿梭,中途遇见过一些他的熟人,也有一直在寻找他身影的杜子久和杜怜儿。但他躲避着他们,遮住面容,隐了气息,不让自己被他们现。
在一段时间的搜索后,夜明骓终于在林苍城中寻找到一处人少,安静的地方。这是林苍城中一处破败的院子,家中主人去世,院中无人打点,杂草丛生,野兔穿行。加上他位于林苍城中较偏僻的位置,并没有妨碍林苍城的繁荣,也就无人在乎,任由他荒废下去。
无人看管,不用担心自己被现,夜明骓轻松地翻进院内,走到院中一座破败的楼阁中。阁楼全然不似林苍城其他的阁楼一般,这里没有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有的只是腐败的木头与结网的蜘蛛。夜明骓走过的每一块木板都会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这座阁楼好像随时会坍塌。
夜明骓走到楼顶,一人坐在院中阁楼最高处,这里满是灰尘,走一步便是尘埃飞扬。这并没有妨碍到夜明骓的心情,简单的清理后,他站在阁楼的楼台,一人遥望着那繁华的林苍城,望着它繁盛的灯火,望着城中央来来往往的人群,他心如止水,一片寂静。
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夜明骓贪婪地呼吸着寂静的气息,这几日有多久他没这么放松过。不用思考其他人,不用在乎身外的事,只需一个人静静待着,什么也不用思考。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一个人静静地待着,等到天晚,月亮攀上了枝头,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必多想。
“呼——”
夜明骓长舒一口气,他两眼空洞地望着刚才几人相聚的酒楼,往昔的一幕幕涌上他的心头。在那时,他和他们是多么快乐,无忧无虑的,而今
回忆是最好的催泪剂,每每触及过往,夜明骓都会无法抑制他眼中饱满的泪水,任由它们从自己脸上滴落。
“呜——”
泪水已经奔涌,愁入心肠,夜明骓也不抑制自己的情感,见四周无人,他便哭喊道:“对不起!对不起!”
这里难道有其他人吗?不,并没有,这里只有他自己。那他是在向谁说对不起呢?
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闪过,这不知道已是第几次回忆,它们对夜明骓来说仍是历历在目,一切都好像在他的眼前生。
“求求你!明骓,和我一起走吧!”
“少爷,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不,我,我不是,我不是!”
一张张梦中见过无数次的熟悉的面孔,一句句已经无数次回忆的绝望的话语再次重现在夜明骓面前。他跪倒在地,掩面痛哭,不断地道歉。
日落西山,林苍城中撒上暮色的通红。人群仍在不断走动,只是街面多了点点灯光。
夜明骓擦干自己的泪,抹去了脸上的泪痕,绝望地审视着现在的自己。十几年如一日,他几乎每次安静下来都要这样哭诉。这似乎已经成了他身上的病,他自己也为此落下了病根。但他并没有告诉他的父母,告诉他的朋友,他只是逃避,不愿将这些痛苦告诉其他人。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一些内心的安宁。
只要流泪心的痛便能舒缓,只要流泪过去的回忆便能洗净,只要流泪,一切伤痛都能够被抚平。泪似乎会种妖法,任何烦恼悲伤都能随着这小小的泪珠一并诉出!这些年,泪成了他的保护伞!
眼见天色已晚,夜明骓知道自己也该要行动了。他正欲离开阁楼,可忽然想到什么,他从自己怀中拿出几包信黄纸包成的药包,把它们摊放在手心中,打开它们,里面是一些五彩斑斓的粉末。夜明骓看着他们,想了想,欲把他们收起,可在把他们揣入怀里时又显得犹豫,将它们重新摊开。
还是不吃了吧。
他这样想着,下定了决心,可这决心实在脆弱,还未等他抱起便又换了想法。
或许,只是再吃一次,也没什么害处。
这样想着,他又打开了药包,看着这些五彩斑斓的粉末,用手指抿了些,放到嘴边,在舌头即将舔舐到时又开始犹豫,想要放弃,可最终,还是将手指放入口中。
一股辛辣从他口中传来,他浑身出汗,满面通红,他的脑子因这些粉末而晕晕的,身子无力地跪倒在地。他很痛苦吗?不,他很舒服,这种药末带给他的飘飘然的感觉使他彻底淡忘了之前心中的疼痛。
跪在地上缓过了身上的药劲,夜明骓摇摇晃晃地站起。现在,他终于可以出了。他回忆起府主交给自己的那封信,想着信中的内容,观望着城内,自言自语道:“现在可以出了。”
“不用了。”
一句话语打断了夜明骓。夜明骓吃了一惊,只见一女子从阁楼的黑暗中走出,满眼愤怒地盯着夜明骓,声音低沉地,如同判官一般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竟成了这般腌臜模样。呵,真让我失望!”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出,夜明骓的头从他身体上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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