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公哦了一声道:“寡人知道了,卿等回府安歇去吧。”
四宠谢恩而去。
翌日早朝毕,执殿官高声唱道:“有本早奏,无本卷帘回朝。”
鲍叔牙抱笏出班说道:“臣有本奏。”说毕,双手一拍,自殿外抬进来一箩筐竹简。齐桓公取而观之,只见那上面写着“弹劾竖貂、易牙、开方、常之巫私开铁矿事”。
齐桓公将竹简放下,对鲍叔牙说道:“此事与竖貂他们无关,是寡人要他们干的,你就不要追究了。”
鲍叔牙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铿声说道:“怕不是这么一回事吧?我国实行盐铁专营,开矿之事应有大司田负责,与竖貂他们何干?”
齐桓公笑回道:“有关无关寡人已经这么安排了,你难道还要治寡人的罪吗?”
“你……”鲍叔牙手指桓公,许久说不出话来。
齐桓公朝执殿官丢了一个眼色,执殿官会意,高声唱道:“卷帘退朝!”
鲍叔牙咔地吐了一口鲜血,摇摇欲倒,小臣稷忙上前将他扶住。
四宠斗败了鲍叔牙,那矿不只照样开,还想方设法找鲍叔牙的茬儿。
鲍叔牙有一个外孙女,小名芙蓉,芳龄二八,生得丰腴白嫩,人见人爱。易牙指示他的儿子肉墩,将芙蓉抢到府中,暗地里却把她送进齐桓公的寝宫。齐桓公本就好色,老而欲淫,来者不拒,当夜便成就了好事。
鲍叔牙遍寻芙蓉不着,正在着急,有人来报,被肉墩抢去了。鲍叔牙似信非信,遣人去易牙家打听,易牙直认不讳,公然说道:“他的芙蓉就是被老夫的儿子抢了来,已经拜堂成亲。他若有什么话说,去找主公。”把个鲍叔牙气得暴跳如雷,当即闯进寝宫,告易牙的御状。
谁知,齐桓公听了鲍叔牙的陈诉,笑嘻嘻地说道:“寡人新封了一位妃子,也叫芙蓉,是易牙帮助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您的外孙女?”说毕,遣人去唤芙蓉。
芙蓉红着眼圈走了出来,一见鲍叔牙,“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鲍叔牙明知受了易牙捉弄,有口难言,咔、咔、咔连吐三口鲜血。回到相府,一头倒在床上,旧病复发,未及一月亡故。
气死了鲍叔牙,四宠再无顾忌,又欺齐桓公老耄无能,遂专权用事,顺四宠者,不贵亦富;逆四宠者,不死亦逐。宁越、东郭牙、王子成父、张昆、小臣稷联名弹劾四宠,奏章反落到四宠手中。四宠矫诏,将宁越五人赐死。是年齐国迭生异象,峱山地裂数丈,济水决堤,恶泽殃民。临淄方圆百里,天降血雨,染污人衣,腥臭难当。齐桓公心中恐惧,斋戒沐浴,亲至玉皇庙祈祷。
这一日,他祈祷归来,竖貂来报:“秦缓求见。”
齐桓公道:“秦缓是谁呀?”
竖貂道:“秦缓就是秦越人,缓是他的名,越人是他的字。”
齐桓公道:“寡人想起来了,他是郑国一个名医,早年居于齐之卢村,因号卢医。哎,他的老师是谁呀?”
竖貂回道:“他的老师奴才不大清楚,奴才只知道他开过邸舍
邸舍:亦称邸店。中国旧时城市中供客商堆货、寓居,进行交易的行栈。,通过开邸舍认识了异人长桑君。长桑君授其神药,以上池水服之,二目如镜,暗中能见鬼物,虽人在隔墙,亦能见之,以此视人病症,五脏六腑,无不洞烛。自此之后,行医为业。古时候有一个扁鹊,与轩辕黄帝同时,精于医药,人见卢医手段高强,称之为扁鹊。虢国未亡之时,扁鹊赴虢访友,适值虢世子暴蹶而死,扁鹊叩门入宫,自言能医。内侍曰:‘世子已死矣,安能复生?’扁鹊曰:‘请试之。’内侍报之虢君,虢君流泪沾襟,延扁鹊入视。扁鹊叫其弟子阳厉,用砭石针之。须臾,世子苏醒过来,更进以汤药,过二旬复故。”
齐桓公轻轻颔首道:“如此一个人物,应该一见。”
扁鹊奉诏而入,二目一动不动地盯着齐桓公脸,把齐桓公看得有些不大自在起来,笑问道:“寡人有什么好看的,值得您这么盯着看?”
扁鹊回道:“君有病在腠理
腠理:中医学名词,指人体皮肤、肌肉和脏腑的纹理。,不治将深。”
齐桓公笑道:“寡人好好的哪来的病?”
扁鹊欲要再言,齐桓公问道:“先生自晋来,晋内政如何?”
扁鹊回道:“晋乱将起矣。”
齐桓公道:“何以见之?”
扁鹊回道:“申生受迫害而死。”
齐桓公惊问道:“申生身为世子,谁敢迫他?”
扁鹊道:“晋献公呀。”
齐桓公道:“晋献公不是对申生很好吗?新作二军,自将一军,另一军交申生将之,可见对申生之器重。申生奉命征讨皋落氏,把皋落氏打得大败,拓地数百里,把晋献公乐得眉开眼笑,‘光晋者,申生也’,他怎会迫害申生?”
扁鹊道:“还不是那个骊姬在作怪?”
齐桓公道:“寡人倒想听一听。”
扁鹊端起茶杯,喝了半杯,缓缓讲道:
申生打了胜仗,返归曲沃,晋献公赐其宝剑一把,允他先斩后奏。骊姬怕了,召优施密议道:“我让主公遣申生伐皋落氏,原觉着他不是皋落氏对手,必败无疑,谁料他竟然得胜。得胜倒也没有什么,主公偏偏赐他宝剑一把,允他先斩后奏,我等若是得罪了他,他来一个‘先斩后奏’,我等还有活命吗?”
优施凝思许久,抬头说道:“臣有一计,可除申生,但不能操之过急,可分两步走。”
骊姬道:“请讲。”
优施压低声音,将他的诡计和盘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