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虽只余两人一猫,但沉默却并未因此打破。
小猫自顾自地在地毯上玩得不亦乐乎。
三水琅低下头,将视线落到灰原哀身上。
没有他人在场,他也不必再隐藏自己的视线。
灰原哀依仍然低垂着头,三水琅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却能看到她腿上的杂志。
仍是那页,自他坐下以来,就从未翻过。
灰原哀就像一只畏惧的小猫,生怕挪动分毫,就会引致他人的注意。
三水琅只是默默注视着灰原哀。
他并未因为灰原哀的决绝而受伤,更未因此对灰原哀有过丝毫的责怪。
这个世间最难的救赎便是自救。
良医难自医,清官难断自家事。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在旁人看来或许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落在当事人身上,却可能是一生难过的难关。
不站在与他人同样的角度,就难以理解他人所看见的世界。一个人若是没能认清这一点,也定然不可能看清自己。
见灰原哀仍然没有动作,三水琅终于伸出手,抚上灰原哀低垂的脑袋。
手掌触摸到灰原哀的刹那,灰原哀的周身微微一颤,好似一只受惊的小猫。
三水琅愈加心疼,动作也愈轻柔,轻抚灰原哀的秀,静待灰原哀平静下来。
灰原哀在短暂的震颤后,终于从昨夜的悲伤回到此刻。
她抬起头,眼神环顾四周,见客厅已经空无他人,于是转向三水琅,语气冰冷地问道,
“他们都走了,你为什么还不走?你留下来做什么吗?”
三水琅没有介怀她的冷漠。
“正因为他们都走了,所以我更不能走了。”
他在心中默默答道。
三水琅微微摇头,迎上灰原哀故作冷漠的眼眸,
“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稿纸,塞进灰原哀紧攥的手心里。
灰原哀嘴唇微动,似乎仍想拒绝,但三水琅用坚定的视线让她收回了本就难言的话。
她低下头,用冰凉的小手展开那方稿纸,粗略一扫,抬头皱眉道,
“诗?我已经拿走你的一诗了。”
三水琅直面她的质问,直视她的眼眸,坚定地道,
“不一样。这诗……是我送给你的。”
灰原哀微微一愣,却不知是被他坚定的视线、还是被他坚定的话语触动了。
她又低下头,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三水琅只是轻捋灰原哀的茶色秀,生怕又惊扰了她。
纵使如此,随着时间点滴地推移,灰原哀的丝还是开始微微颤抖。
三水琅抬眼望去,现不止丝,灰原哀的周身都在颤抖。
灰原哀收回指尖,小手捏紧那张稿纸,既怕它随风消逝,又怕它因此破碎。
三水琅的手悬在空中,一时不知做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