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叔轻咳两声,拿出帕子擦了擦唇角,“万应应,这个盟约,天道和你立下了。”
我没懂,“谢叔,头发也能做信物?”
什么讲?
“万物皆可为象。”
谢叔嗓音略有沙哑,“古人有割发代首,表明决心之意,发,也叫青丝,夫妻成婚时,会各取一束头发,结成一起,寓意结发夫妻,你削发为信,成年后或许会情路不畅,在梅花易数中,发为震卦,表足疾,肝经之疾,或有惊怖不安。”
我还是没太听懂,意思我以后可能情路坎坷,或脚疼恐惧?
“至于你这头发在天道那里究竟代表什么,只能交给时间去判定了,无论天道拿走了你什么,都是你立下的盟约,求来的一线生机。”
谢叔笑着看向我,“万应应,恭喜你,活下来了,还是不妨害他人的活下来。”
我眼底热着,“谢叔,谢谢您。”
“真要谢我,就拿出全力以赴的斗志。”
谢叔略有感慨,“想我谢逆踏道四十余年,还是第一次帮人和天道立盟,能立下,就说明你诚意足够,万应应,你果真令我高看了。”
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谢叔,您到底踏道多少年?”
“你管我?”
谢叔要来劲的样,“老较这种真儿有意思吗?”
我笑了声,“是,不管您踏道多少年,都是应应的指路明灯。”
泪水滑落下来,我对着谢叔就磕了三个头。
即使我还没弄清败气怎么自耗,但,不妨碍我感激谢叔。
此恩情浩荡。
永世不忘。
“说起来,每个先生踏道的机缘都有所不同。”
谢叔一秒起范儿,“你的情况实属意外,要没这档子事儿,你本该顺风顺水,随便拜个谁为师,将来都能吃上这口饭,现在你看似踏道了,路却更难走了,十年为期,道成,百事皆成,道不成,诸事散尽。”
叹出口气,谢叔继续道,“你我本相隔千里,无缘相识,即使我受雇前来凤清村,你也不是我的事主,未曾想,慈阴倒是将你我牵扯到了一起,难怪上苍会安排你来做这一百名,起来吧,等你身体恢复恢复,我就收你为徒,带你回到京中。”
我惊讶的看向谢叔,“您真要……”
“三爷,您不能冲动!”
乾安猛然开口,“您已经中了老妖婆的激将法,再收万应应为徒就必败无疑了!要说慧根,留在您身边的孩子哪个没有慧根,要说个性,哪个不比她有个性!她除了长得好看点,做您徒弟根本不能服众!”
“乾安。”
谢叔一个眼神过去,乾安底气不足的握住拳,“三爷,我昨晚给侯哥去了电话,他和几个兄弟仔细算了算,说我是您收养的第九十八个孩子,那万应应就是第九十九个,她不是第一百,高徒一定另有其人,您绝不能将赌注放到她身上!”
我不是?
不知是不是跪的脑供血不足,我眼前似乎蒙了层黑纱。
谢叔听着乾安的话就闭上双眼,像是身心俱疲,乾安见状就朝我走近,“万应应,你的遭遇我很同情,我也佩服你敢让败气自耗的勇气!但你不能拜三爷为师,那不是报恩,而是害他!”
“你听清楚了!我家三爷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不是成仙成神,他不在乎那些,他要的是灭掉慈阴!你担不起这份重任!”
认清
我抬着脸看他,太阳穴突突的跳动,身上没一处不疼。
乾安越发激动,“你不要以为慈阴在窗外晃荡两下好像没什么,那只是她一个阴身罢了,她几十年前就会出阴身了,原身在哪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今晚她没伤你性命也不是她仁慈,而是她不屑!因为你的骨血对她无用,她懒得要!”
我被他唾沫星子喷的脑袋似要炸开,“什么骨血?”
“她是吃人的!!”
乾安固住我的肩膀一提,目眦欲裂的瞪着我,“她专修阴邪之法,手染无数鲜血,我家三爷的父母弟弟都被她所害,这灭门之仇,我家三爷怎能不报!而你只有十年时间!你敢保证十年内你一定能得大成吗?一定能帮着三爷灭了慈阴吗!你能做到吗?!能吗!!”
他疯了般不停地摇晃着我,我丝毫没有反抗的力气,随着他一声声“能吗能吗”的质问,头像断了线儿的风筝前后摇晃,没几秒,我人中就感觉到了发痒,反应过来时,鼻血已经流到了下巴。
“乾安,不要再晃她!”
谢叔声腔一厉,“她七魄才刚刚入体,承受不住刺激!”
乾安也被我的模样吓了一跳,生怕被我讹上一般仓促的松开双手,见我软软的趴到地上,身上一抖一抖的还在流血,他趔趄的后退了两步,噗通~!音一起,竟然跪在了我身边。
我颤颤的抬起眼,就见乾安哭着看向我,“万应应,算我求你,别坑三爷好吗?我家三爷身体不好,他没那么多时间去等!”
“乾安!”
谢叔越发生气,一口气顶上来,捂嘴的指缝里流出了暗红的液体。
“三爷!您只能赢,不能输啊!”
乾安崩溃的哭喊,“万应应,我家三爷的使命你承载不起,十年以后,你也才二十三岁,你想想,有几个阴阳先生能二十岁出头就起势的?就算有,那也是天选之子!你是吗?!”
我怔怔的看他,鼻血仍在狂流,液体嘀嗒~嘀嗒的落在地面,空灵的似乎能荡起回音。
“不是我咒你一定会死,你可以去搏,可以去赌,但不能和我家三爷绑在一块儿,我家三爷身负血海深仇,需要的是真正的高徒!真正的天选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