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你们两个都不是振山门弟子,却能在振山门自由进出。我想知道原因。若如实告来,我便放你们下山。”
这根本不是彦自书现在关心的事,他瞪着朝长陵,被欺骗的恐惧在眼中攀升:“你不是凡人……对不对?你根本不是凡人!”
“我从未说过我是凡人。”
“你说你也想拜入仙门,想和我一样……!”
彦自书声音哑住,不知为何,眼前的朝长陵分明还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表情,却让他陡然生出一股寒意。
弱小之物,在拥有绝对力量之人面前会本能地产生畏惧。
强大,不含任何虚张声势,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难道自己和她的差距真就如此之大吗?为什么只是被剑锋指着,他的手脚就像被冻住,一动也动不了,连嘴唇都在发抖。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朝长陵面无表情开始倒数:“三、二……”
“等等,别!”
彦自书的神经几乎被恐惧压弯,扑腾过去,如溺水之人抱住浮木般抓住她的裙角哭道:“我说,我说就是了!”
“那日,我和汝芸偶然经过振山门……”
修士一向是彦自书的憧憬,兄妹二人便想要上山观摩,谁知进去却发现满地都是振山门弟子的尸体,场面十分血腥,搜寻半天,总算找到一个还剩下半口气的人。
那老者怀揣着数十本振山秘籍,本以为再无活下去的余地,甫一看见两个活人,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秘籍托付出去,还嘱咐他们一定要重振振山门,为死去的掌门和弟子报仇。
“他话没说完就陨落了,我们只好拿走了他的宗门木牌,想着既然被托付了,自称一句振山门弟子也是当得起的……”
“你说,振山门的人都死了?”
“对,千真万确!我看过他们的尸体,伤口杂乱无章,肯定是妖兽干的!”
彦自书又忙不迭地掏出秘籍和木牌:“还有这些,都在这儿了,一本我也没私藏。”
朝长陵拾起来略略看了几眼,除开门派独门心决,其他都是些中低阶咒诀。振山门一个小门小派,的确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些我拿走了,日后若遇到活着的振山门弟子我便托给他,如若遇不到,也该归还给修真界的大藏经阁。”
“是,是,您尽管拿去,尽管拿去。”
她收了秘籍,抬抬下颌示意他可以走了,连挡住下山去路的祸斗都为他们让开道路。
可彦自书却摇摇头,突然跪在地上边哭边冲她磕头:“真君在上,求你收我为徒,我不愿再做凡人,只想成为像您这样威风凛凛的修真大能!”
这大概是他离自己的期望最近最近的一次,朝长陵就是开口要他磕三百次头,把头给磕烂他也愿意,只要能让他拜入仙门。
“你是修不了仙的。”
“为……为什么?”
彦自书不甘道:“难道是我的灵根……”
“不是灵根的问题,”朝长陵道,“你若只是为了成为威风凛凛的修士,那你是入不了仙途的。”
“你必须得有一个信念。”
她忽然弯了弯腰,那双从来静如止水的眼睛凑近了他,其中竟藏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寒光。
“一个你绝对,不管发生什么,都必须要达成目的的信念。没有这个信念,你永远不可能迈入仙途。”
彦自书最后是呆滞着神情被汝芸搀走的,他的大腿出血过多,恐怕下半辈子都得在椅子上度过,好在还能有条命。
朝长陵走到元秋身边,这才发现他早就昏过去,后脑勺血迹斑斑,周围的泥土都被浸湿了一些。
头微微偏着,像是哭过,有未干的泪痕,一张脸又痛苦又扭曲,加上之前没好的伤,反正乱七八糟,有够惨的。
他现在身上能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吗?
她无声叹气,不知该作何感想,将他搀起来靠在自己肩上。
祸斗在后面道:“日持真君,恕我失礼,哪怕是您,也不能将他带出这片土地。”
“为什么?”
“因为……”巨大的犬妖犹豫了下,还是如实道:“看在真君是我昔日之主的份上,这话我只告诉您。”
“这个人……不,他应该不是人,我不知他是什么,但我如今的主子命令我把守此处,绝不能让他踏出此地半步。我也只是遵命行事。”
朝长陵终于将元秋背起来,却是往回走。
祸斗问:“真君不打算带他出去?”
朝长陵皱着眉一声不吭,良久过后才道:“不急,你在这等着,我把他弄回去,一会再来听你说,等你说清楚,我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