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打量着林黛玉的面容血气,问道,“你夜晚咳嗽时,喉咙里觉得腥甜吗?”
林黛玉轻轻摇头,笑问,“今儿个怎么只管问起我的病来了,莫不是突然想着要去做大夫了不成?”
宝玉心想着,如今也不过有这想法欲要治好林黛玉的病,但到底条件有限,自己也并非专业的医科大学毕业,最后能不能成也是个未知数。既然如此,也没有提前告诉她的必要,免得她空欢喜一场。
思索至此,宝玉笑着岔开话题,说了些关切的话,两人沿着游廊回房。
目送了林黛玉离开,宝玉转身回屋里,袭人正坐在窗边低头绣着什么,见宝玉进来,忙起身给他倒了杯茶。
宝玉想到不久前李嬷嬷在此骂她的事,本想劝慰她几句来着,转念想着事情既已过去,何必旧事重提勾起她心中不快,便故意转移话题道,“在绣什么?”
袭人抿着笑将那大红的锦缎拿过来递给宝玉看,半垂着头,少许刘海遮住的眼角微微泛红。
宝玉也不想拆穿她,拿着那锦缎作势翻看了半晌后,笑问,“这是什么?”
袭人见宝玉身上的袍子落了几点尘土,想是在哪里沾上的,便打开衣柜挑了件衣服过来给他换上。
“那是给你绣的肚兜儿。”袭人边给宝玉换着衣裳边道,“你夜里睡着不踏实,总是踢了被子,拿这捂在胸口,也免得着凉。”
宝玉大吃一惊,询问的语气不禁扬高了一分,“这是给我的?”
袭人将束腰给他系上,扯了扯宽阔袖口,笑道,“自然是给你的。别的丫头做的你总觉戴着不适,我又看那些针线不细致,倒不如我给你亲手做的好。”
宝玉将那大红的肚兜递还给袭人,一本正经道,“你现在什么时候见我晚上踢了被子的?何况不是还有晴雯陪着么,这个就算了。”
“可是,”袭人面有迟疑,还欲再说些什么,宝玉却态度坚决执意不肯戴这肚兜,袭人无奈,只好作罢,每回夜间却越发留心起宝玉的被褥起来。
宝玉自打定主意要在金陵久住后,以往对诗词歌赋等厌恶的心不禁也勉强收了两分,闲暇无事也拿了些诗集来看,以免在北静王跟前时太过出丑。
这日,宝玉正撑着眼皮子强打了精神去读那些平平仄仄,只听见外头传来细微的争吵声。
宝玉起身站在窗口望出去,只听见晴雯娇喝着一小丫头,“大日头的在这里瞎闹什么,没见二爷就在屋子里吗?这月钱都是一笔笔算了过来的,断不会少你的。若有什么,只管问琏二奶奶去,在这里跟我们闹,倒是什么意思?”
那小丫头被晴雯训得涨红了脸,回头见宝玉就站在窗子口,一张晚霞般的的脸越发通红起来,忙缄了口退到一旁去了。
宝玉唤了晴雯进来问她什么事,晴雯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丫头弄错月钱罢了。”
宝玉站在窗边沉默半晌,突然问道,“我每个月有多少月钱?”
“十两。”晴雯答了,又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宝玉不答反问,“那些银子呢?”
“都让袭人给你收着呢!”
宝玉让晴雯退了出去,独在房中暗暗思忖。
照这么看来,这房里虽有几个大丫头,但体己方面的事都归袭人管着。
若是一月十两的月钱,除去平日里已经花了的,零零碎碎的积攒到现在少说也有好几百两,一次跟袭人要过来,确实不大实际。
想来平日里本主花钱应该也是没有计划的。出去一趟,买东买西,又受小厮奴才一唆使,好几两银子就这么出去了。基于这一点,跟袭人一次要个十几二十两的应该不成问题,但若多了,只怕她追问起来自己也没个好的借口应付。
宝玉放下诗集坐在靠近窗口之处凝着神。
况且,光凭积攒一些月钱来防身根本不够,将来要是出了什么大事一下需要个几千几万两的,还真没办法可想。
要手上能够保障一份源源不断的活动资金,就必须得有自己的小银行……银行?!
宝玉脑中光芒乍现。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要是能在古代开一个似模似样的银行,年下来,多少也能积余不少的银两。
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银行一说,钱庄起源虽在唐朝中叶,却是一直到了清朝嘉庆年间才有具体的完善。
若是在金陵开一间钱庄,将现代银行的一些模式融合进去,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宝玉兴致冲冲的取来纸笔,将自己想到的一一写了下来。
借贷与通联,现在的钱庄里也有这两项,只不过纸张过大不便携带,要是能设计成卡片大小,放在荷包袖袋里也方便。
还有存款利息低于贷款利息,这可是自己赚钱的关键。至于手续费……
宝玉咬着笔杆子仔细思忖片刻后,歪歪斜斜写下几行字。
“凭庄票异地取款,收取百分之一的手续费。贷款以房屋土地为抵押和贵重金属的买卖为先。”
将一系列的条条框框列在纸上后,宝玉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摇头心道,这些也不过是基础,如今刚起步,也只能小打小闹的做些个人小额贷款。具体的,还是要等将来开了钱庄后才能得到进一步的改善。
将那纸叠好收入荷包中,宝玉起身正要出门,突然想到,既然要开钱庄,光有自己还不行。
虽然荣国府的金字招牌摆在那里,别人也不会怀疑他不守信用,但只要是跟钱打上交道,就没有不担风险的。所以……至少还需要一个实力雄厚之人入股才算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