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烨也愣住,被紧紧抱住不说,脖子处的头发是真扎人啊!
听着怀里的呜咽声,她抬手摸上柏翠发顶,头发如同枯草又干又毛躁,也不知平日里怎么吃饭的。
想到柏苍,安慰道:“有什么事儿跟你大哥说,他会给你做主。”那人虽然对着她隐瞒了很多,但大体上是能做主的人,就是趁她昏迷办成亲酒席这事儿,真是······
柏翠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不成人声,谢烨只得拍着她背安慰。
这边她还没劝好人,身后的柏青也不知怎么了,挤过来抱住她哇哇大哭。
“大···额大嫂,你嗝儿···能不能···呃能不能不走?”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都打嗝了还不忘说话。
谢烨头大,抽出胳膊揽住他,哭笑不得,“你哭什么?”
“你额、不要、额走。”柏青仰头,眼睛水润清亮,若是不看黑乎乎的脸蛋和鼻涕,还很是可爱小孩。
柏翠抬头恰好看到这一幕,手背一抹眼睛嫌弃道:“看你,眼泪鼻涕的,弄脏大嫂衣服了。”
柏青嘟嘴不理她,即便被拧耳朵,也坚持看着谢烨。
谢烨掰开柏翠的手,笑道:“没事儿,你不是也把泪抹我衣服上了么。”
柏翠羞赫,扭头揉着眼睛不说话,柏青却像是得了定心丸,抱住谢烨胳膊摇晃,乐呵呵道:“大嫂你不走了。”
“别瞎说,大嫂跟大哥都成亲了,咋可能会走,别打扰大嫂吃饭。”见弟弟三番两次哪壶不开提哪壶,柏翠忍无可忍,厉呵着上前拧住弟弟耳朵将人拽下炕。
柏青被拽下来毫无反抗之力,不过在褥子上留下一道污痕。
见新被褥被弄脏,柏翠拍打他脊背,“看看你,大哥大嫂的新被褥被你弄脏了。”
打完人去看被褥,又是揉搓又是拍打,可惜泥痕依然清晰,抱怨道:“脏死了,等大哥回来有你好果子吃。”
柏青小跑过去,贴着谢烨腿站着不说话。
谢烨用腿将他隔在柜子一侧,免得又被姐姐收拾。
柏翠回头找人,狠狠剜了弟弟一眼,又拿布巾沾水来擦,手上不停,嘴里也是念念有词。
谢烨看得好笑,道:“你在害怕。”
这小妮子,害怕她嫌弃柏家,害怕她这个“大嫂”因着拖油瓶的妹妹弟弟瞧不上他大哥,所以,不遗余力表现着家里对她的重视,热情乃至殷勤地照顾她讨好她。
甚至,话里话外还在提点她已经跟她大哥办了成亲宴,且周围村民都知道。
所以,成亲这事儿,她不认也得忍!
小小年纪,倒是懂得恩威并济这一套。
以小窥大,可见这里的生活环境并非单纯的封闭落后淳朴良善,难怪柏苍说山里的人跟外面不一样!
见柏翠沉着脸擦褥子,嘴唇抿得紧紧,谢烨放下筷子笑道:“不用擦了,黑布又不显脏。”
柏翠泄气地扬了扬布巾,转身背靠炕沿看向门口处,沉默良久才道:“你看不上我大哥就看不上,只是别说出去。”
谢烨挑眉,“你怎么知道我看不上你大哥?”
“大哥说你在我家住的舒服才会留下。”柏青喏喏道:“三姐说对你好,你才不会跑。”
见弟弟说开了,柏翠索性破罐子破摔,低头绞着布巾道:“岭上没成亲的汉子多,他们要知道你没跟我大哥成亲,肯定会起心思,到时候······”
本来还面带笑意的谢烨沉了脸,柏翠话虽没说完,但她又不是未经世事不知人心险恶的闺阁小姐,瞬间就明白背后深意。
柏苍也叮嘱她不要乱跑,原来是这层意思!
思绪飞转,谢烨联想到前世网络上看到的女大学生被拐卖到大山的新闻,当地人不仅不会帮助脱身,还会一起抓人,想必这里更甚。
身陷囫囵往出爬时,怎么可能会有助力,周围人不扒拉你借力就不错了!
更何况在这里,女人是一种稀缺资源,虽然这种观点很冒犯,但现实更残酷。
谢烨苦笑,原本以为进山是一个新出路,没想到却是才脱狼口又入虎穴。
昏暗的屋内,油灯顶着星豆光芒微微摇摆,气氛很是沉闷。
依偎在谢烨腿上的柏青后知后觉气氛不大对,站直身子靠在后面的柜子上。
“嗷—唔······呜呜呜”惨叫声打破一室宁静,柏青拔腿往外跑,柏翠却是抖了一下站直,不过一瞬硬挺的腰背便失力弯了下来,吶吶道:“我去洗碗。”话了就往屋外走,跨门槛时又折回来,端走柜子上的木盘。
“隔壁谁在哭?”谢烨站起身问道。
“马家嫂子。”柏翠出门的背影含胸驼背,显得她人更小了,只低低的声音传来,“你,以后就习惯了。”
谢烨拍了拍肩膀,晃着胳膊出屋,却被柏翠堵了回来,“你冒风才好点,别受凉又加重了。”
“你告诉我隔壁咋了,我就回屋。”
柏翠气闷,恶狠狠道:“还能咋,不就马大壮昨晚喝了二两猫尿又找不着北打人了么,你快回炕上去。”
见她胀红了脸,又气又无奈,谢烨点头,“成我回炕上,不过我想先解个手。”
“解完手快回炕上去,冒风药就剩一副了。”柏翠嘟嘟囔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