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之焓颔首,目送车子行到至远处,渺茫不见了。他原地站了几分钟,平复好心情,然后步行到城堡大门。
大门是开着的,连平时的保安也不见了,管家亲自等在门口,见了他也罕见地没有说话,将他接了进去。
祁之焓在正厅的门口看见了负责专门接送他的司机。他沉重地走进去,宋今俞正坐在沙发上,支着头,侧脸冷淡,转过来看他时又牵起笑容。
祁之焓却知道,他生气了。
“哥哥,今天晚上去哪儿了?”宋今俞站起来笑问。
“我去见张泽禹了。”祁之焓没有遮掩,却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平淡地回他。
宋今俞压抑住心里的激愤,走近他,一只手强势地插入指间与他十指相扣,“哥哥,你不问问我今天晚上去哪儿了吗?”
“你去哪儿了?”相抵的手心传来怒意,祁之焓不知道席斯做到了哪一步,谨慎地接言。
“我和席斯在一起。”宋今俞搭上了祁之焓的腰,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缓缓说道,“你知道席斯喜欢我吗?”
祁之焓维持住镇定,知道宋今俞想让他表现出什么,但对比宋今俞知道他和张泽禹在一起的妒火,祁之焓的脸上仍是平淡如水。
“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连说这句话的声音都是淡淡的,像是没有什么能让他为之动容的。宋今俞心里的恶魔在咆哮,他竭力压制着不发怒,低声问:“为什么?”
祁之焓想挣开他的手,但宋今俞不给他这个机会,牢牢扣紧,他加重语气道:“不为什么,就是对你没感觉了。”
“我不信!你不可能对我没感觉。”宋今俞猛地扣住他肩膀,“你明明就是爱着我的!”
祁之焓眉间一皱,宋今俞立刻又松了大半的力,怕把他弄疼了,祁之焓却趁机拂开他的手,冷道:“我不爱!七年前没爱过,现在也不会爱。”
这句话简直像焦雷,宋今俞直直愣了半分钟,祁之焓见他呆滞,心里像刀割一样,更多残忍的话堵在喉咙涩到发苦,可他还是狠下心说:“不管有没有恢复记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爱过你,你不是早就不在意了吗?刚好,我也没那么在意。”
这是祁之焓真正第一次在宋今俞脸上见到受伤的表情,看见宋今俞白了脸色,这些话每句拎出来都往宋今俞最痛的地方戳。祁之焓承受着两倍的痛苦,慢慢转身离开。
走出正厅,沿着来时的路越走越快,像罪犯逃离杀人现场。
“拦、住、他!”
霎时间,祁之焓停住脚步。语调太阴寒了,管家在那样的威压下也只敢犹豫片刻,然后带着几个人上前围在他前方。
管家乞求地看了他一眼,祁之焓不得不转身面对,宋今俞缓缓朝他走来,当面吻了吻他,温柔道:“哥哥,有没有感觉,试一试就知道了。”
他蓦地抱起祁之焓,阔步往房间走。
“宋今俞,你放我走吧,算我求你。”祁之焓闭上眼,在宋今俞压上来时低声道。外衣被褪下,宋今俞吻上他的眼睛,一件件脱下他的衣服。
宋今俞做不到,他的执念连祁之焓唯一一次卑微的乞求都消解不了,七年前做不到,现在也不可能放祁之焓离开。
当最后一件衬衫扯下,祁之焓的身体裸露在他眼前,宋今俞忽然一停,心口像被锥子狠狠刺了一下,他茫然地面对此情此景,缓缓去看祁之焓,祁之焓终于睁开了眼,泪光闪烁。
七年前那个痛苦的夜晚仿佛在此时复刻,那个晚上祁之焓咬着牙,眼泪一行行滑下眼角,他像是醉得厉害,却又无比清醒,急于给祁之焓打上属于他的烙印,于是那条刻下的疤到现在也不能痊愈。
宋今俞惊痛难忍,茫然失措地抱住祁之焓,像个犯了错无计可施的孩子。
他……真的没想再来一次。
“祁之焓,我错了,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求你别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宋今俞像一下子失了方向,眼睛突然变得模糊,他慌张地埋到祁之焓的颈窝里哑声哀求,“你……你明明、就是我的。”
祁之焓心如刀绞,颈窝处的滚烫几乎要灼透他的骨骼,所有该狠的心在这一刻都狠不下去,祁之焓知道是他输了。
第二天,祁之焓换了主治医师,席斯不见了,整个团队也被换了一批新人,不久前提交的员工宿舍申请被驳回,信息安全部门新进来了两个同事,司机也换了一个。
祁之焓默认了这一切,接受了新一轮的治疗,在一个缩小的范围内重新熟悉环境。
多份机密档案上达京城公安局信息安全部门,进行集中解密,然后核对资料,对档案分别进行加密算法更新和密级降级处理。
祁之焓点开一份来自樊城机密级降至秘密级的档案进行审核。
姓名:肖闻
性别:男
单位:樊城公安局四行区分局缉毒大队
警号:a82503【20xx年3月4日警号永久封存】
19xx年参加公安工作,19xx年由特警支队调入缉毒支队,共参与大小缉毒行动17起,获个人二等功,20xx年殉职,获荣誉徽章一枚。
祁之焓缓缓点开隶属保密档案下仅有的两个附件。
一张照片。林叙则面容年轻,紧挨着肖闻笑容羞赧,肖闻坚毅温柔,一只手在背后虚护住他,阿婆眼睛还很清明,站在他们面前威而不怒,严而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