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前碰到过什么事吗?”林非轶问道。
俞心抬起眼睛,和林非轶眼神相对。他看到林非轶那猛一看很是冷淡的表情,忽然发现藏在这没什么波动的表情之下,竟然还有着一丝丝的鼓励。
林非轶的指尖动了一下。
他安抚性地揉了揉俞心。
你可以什么都告诉我。
林非轶在那一刻,鬼使神差地在心里想道。
他不想再看到俞心露出和下午看到闻宇生未接电话一样的表情。
一刻也不想。
俞心这样柔软又温和的人,不应该被这样繁乱复杂又带着巨大恶意的情绪环绕。
他的生活应该是美好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束手束脚,止步不前。
俞心恍惚间似乎感受到了一些曾经从未感受过的、莫大的安全感。
“小时候。”他像中了什么咒语一样,鬼使神差地开口道,“英语老师曾经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去参加学校举办的演讲比赛。她把报名表给了我,让我考虑好了填好给她。
“但是回家的时候……我碰到了我弟弟。”俞心的声音很轻,“他那个时候……嗯……有点叛逆。报名表被他看到了,于是他就抢了过去。
“他在小区里大声地把每一条都念了一遍,对着他的好朋友们……很多好朋友们。”
俞心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哑:“我曾经在家里背过课文,小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口语不太好,读单词读得有些滑稽。”
“他记得我读单词的发音,于是那天……那天……”
夏日的晚风带着微热潮湿的气息在小巷里穿过。俞心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状态显得自然一些:“他就学我的口音,在小区里,和他的好朋友一起,喊了一个晚上。”
“最后……不知道是谁的家长,被吵得烦了,出来把他们家的孩子领回去。一边走一边教训他说……”
“‘你怎么学的,把英语讲得那么难听。’”
因为有些上头的情绪,俞心的大脑一片空茫。
大概是记忆的保护机制,他不太想得起来当时的细节,只有那一声又一声滑稽可笑的英语,在喧闹的小区里不断地回响着。
初中生处在变声期的嗓音沙哑中带着尖锐,像生锈的刀子一样,割开身体,一下一下地磨着肉。
很疼,但却没有办法声讨。
因为在别人眼里,都只是无关痛痒的把戏罢了。
他好像一只可怜兮兮的、被嘲笑的流浪小狗一样,无措地站在欢声笑语之中。
他们的快乐与他无关,他只能感觉到清晰的难过。
俞心也忘了他是什么时候拿回自己的报名表的,只能回忆起那报名表变得皱巴巴的,上面还滴了些可乐的痕迹。
和他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梦想一样,变得一点也不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