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柔五十岁整,身材曼妙,衣着鲜亮时尚,精心做的造型和妆容因争夺推搡乱了几分,却依旧不减风华。她那颗七窍玲珑心和外在一样优越,临到这个节骨眼也闹得很有分寸,精准地踩在班正威厌烦的阈值前,没这份段位也不会在男人只想睡着玩玩的前提下悄悄擅自弄出个孩子,并顺利地生了下来。
夏琢冷漠地靠坐在病床上,翘着腿,全然不见一丁点阳光大型犬的亲善痕迹。
湛擎打他那一拳穿喉简直威力无穷,到现在他都吞咽困难,喝点粥都费劲,脑震荡也不允许他喝多少,喝多了就想吐,三四天的功夫肉眼可见的憔悴,黑眼圈重得仿佛妆效。
外面客厅里亲妈和亲爸吵闹撕扯,他失聪般漠不关心,不时用手捏捏喉咙。
连栖宁就是在这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进门的一瞬间,面前的单方面撒泼闹剧顿时息止,班正威撇开脸整理发型,兀自坐到沙发上,夏之柔强挺着脊背逼迫自己直视来人。
连总穿着干练的商务套装,烟棕色西装外套配黑衬衫,下面是同色系的修身及膝裙和黑色尖头高跟鞋,长发烫着一丝不苟的波浪,耳垂上坠着两颗简约饱满的珍珠,妆面干净不夸张,嘴唇上色相大气的口红是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
她扫视两人,一言不发地将手上的钻石手表摘下来放进黑皮手包里,“咔哒”扣上锁扣,不紧不慢地放到茶几上,几步走到夏之柔面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地抬起手,干脆利落地降下一巴掌。
夏之柔被打懵了,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一遭。
她震惊地捂住自己的脸,忌惮又愤怒地看着连栖宁,此时还不忘借机泪眼婆娑地转向吓得半立起身的班正威。
班正威色厉内荏地低斥:“你干什么?”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象征性地给夏之柔做做样子。
连栖宁没理他,翻手又是一巴掌,这一下使了十成力,扇得本就走柔弱路线的夏之柔一个后退,撞到储备物资的木柜上。连总跟上去,咬牙揪住她打了发胶手感干硬的长发,拽得人一个趔趄,然后单手一下又一下地扇下去。
里间的夏琢无法继续事不关己,一声声脆响和女人尖锐的惨叫太过刺耳,他穿着拖鞋走进客厅,皱眉不耐烦地走向两个女人的位置,瞧那气势似是想帮妈妈撑腰还击。
“哗!”
推拉门再次被打开,班朔拿着个什么东西站在门口,屋里的人同时回头,连总大约是手打疼了也打够了,收回架势深吸口气,抻了抻有失体面的上衣,对儿子略抬下巴,道:“来了,小擎回去了?”对脱力跪坐在地的夏之柔视而不见。
班朔跨进房间,反手拉上身后的门,没回头,轻巧地扣上门锁。
“嗯,我送回去了。”说着,拿起手里的东西撕开包装,非常熟练且正规地戴到手上,胶质医用手套与他的大手契合的严丝合缝。
班正威彻底坐不住,站起身喝骂:“你要干什么?!”
夏琢原本还摆着一副自己没受到制裁的得意嘴脸,想气一气班朔,但见来人这一套操作,心底顿时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压抑住慌乱瞥了眼似是猜到什么的班正威。
班朔往日人前那套绝无破绽的温柔伪装荡然无存,俊美的面容没有过多表情,上挑弧度不甚明显的凤眼里徒留寒冰刺骨的冷意。
他张开五指适应了一下手套的关节指窝,说:“是你们自己选的私了。”
说完,大步猝然逼近夏琢,一拳砸在他本就青青紫紫的脸上。对着湛擎,夏琢能升起一万个轻蔑和鄙视,可换成班朔,他甚至无法在这一拳后施力反抗。
夏之柔捂着脸尖叫,连栖宁纤细的指尖直指她的面门,和班朔近乎一模一样的眸子迫人地锁住她的泪眼,狠厉地说:“再出声,我就让你一辈子开不了口。”
班正威显然受不得这种刺激,手抖着怒吼:“班朔!你给我住手!你们两个随便打人像什么样子!快住手!”
班朔和妈妈一样,连眼神都懒得给他,拎着脆弱的病服衣襟专注地重击夏琢的脸,不过三四下人就开始意识模糊地咳嗽,嘴里的血喷溅出来,在班朔冷白的脸颊上落下一点突兀的鲜红。
他嫌弃地把人扔在地上,抬脚朝着肚子踢了上去。
夏之柔坐在地上看得真切,班朔动手时果决赦人,眼眸里一片极致的淡漠。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是有可能被活活打死的。
她顾不得演戏也忘掉了脸上的肿痛,跪爬过去抱住夏琢的上半身,低头不敢看上面的人,哭着语无伦次地哀求:“别打了,别打了,求你了,求求你,呜呜呜,小琢,小琢,求你,求求你。”
【作者有话说】
结束了吗?那不能够。
架空世界观嗷,切莫带入
没关系
班朔垂眸,没有继续动手。这几下踹下去连个大喘气都没用上,他后退半步脱下医用手套,踩上旁边的垃圾桶开关,随意地将东西一丢,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掉脸颊上的血迹,抬眼扫过地上趴着不动的夏琢和哭都不敢大声哭的女人。
他又面无表情地甩手扔掉脏纸,看看一边全程光动嘴呵止却不曾有任何实际行动的亲爹,眼中残余的情感彻底碎裂干净,一双远比平时更加漆黑的眼眸另班正威心底发慌。
他看得出,班朔对他似乎丢弃了一些东西,像是父子血缘牵扯出的所剩无几的尊敬,又像是多年间始终暗含的憎恨。有时不恨了反而更加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