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淑嗅到一股浓重的肉腥味,父亲还要夹,忙道,“够了,阿爹。”
咬一口肉,虽被炖的稀烂,但野物的腥味犹在,不敢细品,直接咽下。
父亲正一脸淡定的吃饭。
她道,“阿爹,以后等我回家做饭。村里的事杂,劳烦你得又多,回家就好好休息,至于家里的事,我来做。”
姬盛岂不知她的小心思。
不过是瞧她闷不吭声三天,听从旁人的建议。讨家人开心就做顿饭哄哄的主意,什么一顿不行就两顿的鬼话。
听姬淑这么说,他思量,这姬根兄弟定是拿哄媳妇的招教自己。
闺女和媳妇不一样,自家闺女不跟他媳妇一样好哄、方便哄,不是被嫌弃几句就能把毛捋顺。
面对女儿,他时常想多说几句,又怕说多说重,把小丫头吓到。
他也想,若是妻子还在世,会怎样宠女儿。
可是,他又担心,没了威信,会压不住这丫头的性子。
从妻子过世那夜,至今二千多个日夜,父女两人磨合
相处,演活一篇进化论。
姬盛不苟言笑,但是个慈父;姬淑事事亲为,是个不快乐的女孩。
此时,姬盛扫女儿一眼,估摸起来。丫头到底消没消气呢?
表面乖巧娴静的丫头,实则经常令人措不及防。
犹记得半年前,小丫头偷取令牌私自下山,被发现后不听劝的样子,真是堵心。
细想来,往日里,就是被丫头乖巧的模样糊了眼。如今,村里人还在说闺女懂事。
事实上,闺女不仅不令人省心,还有大心思。
姬淑瞅见无故叹气的父亲,低头,继续扒饭。
父亲的内息了得,是村人称道的好族长。
在旁人眼中还是个女儿奴,不仅对女儿关怀备至,有时还会小心翼翼地对待女儿的每一件事。
这样有情有义的父亲也曾经历人间八苦。
六年前得一个晚上,月白如水,映射在屋角的凤鸟花上,似抹层盈盈血光。
东屋里原本就体弱的产妇经过一日夜的发动,已经气力耗尽,还是没有诞下麟儿。
母子,危在旦夕。
家里的爷爷为救后辈不惜耗费修为,倾力救治。
姬爷爷错估儿媳肚子里的胎儿对于能量的需求。
腹中的胎儿不仅吸取母体的元气,在他救治期间,吸尽他的元力。
那一刻,老人家若是放弃,必是一尸两命,若是不放弃,他也在劫难逃。
老人的选择是赓续传承。
为孩子们,他不惜燃烧自身,倾力一搏,来保她们母女平安。
在老人的眼中,
传下去,远重于一切。
老人的毕生修为一夜尽去,换得满头华发,寿数将近,但儿媳母女平安,对他来讲就一个字,值。
造化无情又弄人,一样伤心悲命薄。
生产后的第十日,姬盛的夫人突发血崩,旋即昏迷不醒。
姬家父子使尽手段救治她。
然而,姬小夫人宛若筛子的身体无法留存元力,在耗尽心血后,不省人事,只语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