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淑默,这些人消息倒是灵通,还与姚崖认识,不过看来是自扫门前雪。
她心里微微有些不痛快,转而又想,世道如此,在这种武力制胜得时代,没本事却去出头,无异于自寻死路。
姚葵摸摸鼻子,瞧向姚崖。
姚崖翻白眼忽视他的问题,把粥和糕点端到两丫头面前,而后朝姚葵道,“她们都被吓着了,你也别再多问。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姚葵气得瞪眼,拿回托盘就往外走。关门前,他听得姚崖道,“多谢葵哥的点心。”姚葵轻哼一声作回应,关好门后离开。
姚崖看着红白相间冒丝丝凉气的甜粥,幽幽道,“这世道说乱不乱,说好也不好。他们没来帮忙,都是能理解的,谁的命不是命呢。”
姬淑喝粥的动作一顿,恍然想起初见这少年时,他说得那番话,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同样武力高强者也可以逞凶作恶。或许,他曾经经历过不少吧。
她三两口把粥喝完,甜丝丝的感觉沁在心间,“活着,真好啊。”
姚崖一愣,含笑把粥喝完,吧唧嘴道,“舒坦,凉快。”
“你们喝那么快做什么,喝完就没有了。”姬乐护食,把碗端在手里,小口喝着。
姚崖一翻白眼,给三人倒杯新上的茶,“小丫头,谁跟你说,瑶光阁里是女仙人啊?”
他的话不快不慢,听在姬乐耳中却仿佛是
姬侯在说教一般,吓得喝粥的动作一顿,不敢争辩,只给姬淑递眼色。
姬淑喝口茶道,“你还提啊,还想招事?”
姚崖环顾四周,这番做派显然先前被吓得不轻。
姬淑想起这少年不久前挡在两人的前头,心里一软,道,“没事,咱们这次没在大街上。擅闯,就是人家理亏。”
姚崖无语了下,凉凉道,“哪里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当谁都会跟你讲理啊。”
他见姬乐亮烁的双眼,教育道,“你刚出山,以前没遇上过厉害的角色吧,最凶得也就是你爹。所以不知世间的利害关系。
刚才那个修者,他自称和尚,可在咱留仙镇上不叫和尚,叫禅修,这禅修都是锦衣玉食。哦,对了……”他转向姬淑,“你哪听来和尚……和尚?还有不吃肉,有清规戒律的禅修?”
姬淑楞住了。
和尚这词有问题?刚才的胖和尚虽说喝酒,但说的庙堂佛祖有点类似生前。若有问题,岂不是,自己暴露了?
世事浮云何足问,人心翻覆波澜起。姬淑平稳的心境又起微澜,不知不觉间,背上浮层细汗。
姚崖、姬乐没有觉察到她的变化。
姬乐叠声追问姚崖,“瑶光阁的女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姚崖烦她缠人,答道,“瑶光阁是欢喜宗的产业,修的叫欢喜禅,做的是……”他瞧萝卜条高的小丫头们,实在说不出口那些幼儿不宜的话,暗骂给两人灌输瑶光阁的人
,支吾道,“反正呢,瑶光阁就不是正经姑娘会去的地方。”
姬淑的内心正七八个水桶担水,也没仔细听姚崖的话。
待她回过味,见两人为‘正经’‘不正经’在争辩解释。松口气的同时,不由看向姚崖这人。
人虽才十一二岁,却知道要为姐姐的幸福作争取,遇险时有担当。现下,他有心,想是瑶光阁的内容少儿不宜,才不肯细说。
半日多的功夫,从初见姚崖时,他表现的莽撞无礼到现在讲义气、有担当,足见人品。
姬淑联想到姚蕊儿,也算是教弟有方,真是个不错的女子。
姬乐追问瑶光阁的女人为什么不正经。姚崖耐不住她烦,又怕她上街问,就据实告之。
“瑶光阁一贯对女子开放,进去的女人都想做明妃。”
“瑶光阁里招收女弟子,多是些无灵根又想修仙的女子。耳目灵通的人说,女子一旦进入瑶光阁,就会变成欢喜禅修的玩物。”
“说得好听吧,锦衣玉食供着当明妃,实际上就是我们私下说的女伎。但是,瑶光阁又不做强买强卖的事。比方今日自称的和尚,虽然邀请你加入,但是他不会强拉你。”
“女伎是什么?”姬乐问,“这不是很适合姬荷嘛,若是我没有灵根的话……”
“打住,”姚崖急得气呼呼道,“你赶紧收起不着调的念头。”
姬乐已是一头雾水,被他难看的脸色吓得愣住。
姬淑明了,这次没站在姬乐
那边,更是道,“小乐,女伎……大概是卖身,不仅身不由己,连命都捏在别人的手上。”
姚崖扫眼姬淑,真不像是刚从山里出来的萝卜头啊,妖得很,果然不讨喜。
姬乐瞪大迷糊的眼,虽听不太懂吧,但碍于被两人紧盯着,只好嘟嘟囔囔道,“知道了。”
姬淑为描补此前的错误,试探道,“那个和尚自称来自西海佛国,想来和瑶光阁不是一伙的吧。”
姚崖不知她心中想法,只是摇头道,“我在留仙镇从未听说过西海佛国,倒有人说东海边的东唐有个学海无涯阁,专教人读书识字,西方的旋照国有军神教兵法,都是极为有名气的。
若我没有灵根,就想去无涯阁学本事。”
姬乐听得云里雾里,还有点小懊恼。瑶光阁还没弄清楚又来个东唐无涯阁,还有什么旋照军神,都是哪啊?
她转而想到某人,惊喜道,“可以叫姬荷去呀。”
姬淑极为纳闷得问,“平时你总是看不惯她,这时候怎么老是想着她。”
“嘿,”姬乐一副理所当然道,“淑,咱们都是姬家人啊。”
闻言,姬淑的心头微震,没想到姬乐都有家国意识、责任心,相比自身,都有些惭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