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默下来,试图缓解纠结成团的心绪,低声道,“等你们三长大,按你研究族谱得出的说法,近亲不能成婚。
爹也希望你走出去,即使没有仙根,也希望淑儿能在外面寻到好姻缘。”
男人遵循内心最为原始的期望,不假思索道出隐藏在心底的想法。
说出后也觉得松快。那些责任什么,还是自己担负,女儿是该被宠着。
姬淑张大眼,从不相信姬盛会允许她离开。此刻,父亲竟然希望自己走出去。
有少族长的身份,她一旦离开村落,本就不稳的人心会更加散。
不是她看重自己,只因这方守护村落的禁制唯有她父亲一脉开解……
她紧接道,“爹同我一起离开吗?”
顷刻,姬盛的心情高低起伏,见女儿眼中散出的神采,稳下心神,苦笑道,“淑儿,爹明白的,也不要你在这里过一辈子,爹希望你好,日子过的顺。
淑儿……爹不再强求你背负姬族的责任,但你要记住,无论将来你在哪里,但凡遇到族人,身为我的女儿,你都有一份责任。
在你有能力时,请你尽量帮助他们。”
在姬族,族长一职世袭罔替。若无意外,下一任族长就是姬淑。
此刻,姬盛明白女儿的抗拒。
既然她不想要这份重任,就放她离开。
显然,父亲在责任和亲情间徘徊冲突后毅然选择亲情。
而女儿在亲情间选择弱势的一方,遥远时空里的另一份
亲情。
即便如此,姬淑仍然无法违背良心去忽视这份沉重的父爱。
她忍不住道,“阿爹,你不到三十啊,为什么不找个喜欢的女子陪你过日子。
日后,我离开家,阿爹就不会孤孤单单。”
想起姬绒的形单影只。若日后,姬盛如此,她的良心会不安。
姬盛想道,没有娘亲的缘故吧,才让这个孩子比其他人要成熟多虑。
如此思量,他的歉意埋入心底。
墙角的凤鸟花还是妻子在的时候种下,如今又到花谢之期。
生死两茫,几经轮回。不思量,自难忘。
妻子,这词在他心中等同愧疚,无法用言语表达。
闺女缺失母亲。
只此,他对姬淑就有份深深的愧疚感。
说到底,他只是个平凡的男人,一个普通的父亲。
父女的谈话内容拐了弯,一致不再提起故去的人。
“之前不说清楚是阿爹……不好,”姬盛拍拍闺女瘦小的肩膀,“去忙吧。”
姬淑背过身,“爹,对不起。”
嗫嚅几番,终是道出口。
这声包含诸多情绪、诸多因由,不能说,不可说。
晨曦,第一道光穿透月牙山间的薄雾,撕裂层层的烟纱,试图温暖生灵。
远山,猿猴悲啼,近处,鸟雀脆鸣。
这样的环境有股不可言说,深入心灵地寂静悠远。
当阳光彻底驱散绕村的云烟,唤醒向阳而生的万物。
村庄内,奏响鸡鸣犬吠之音,和着断续升起的袅袅炊烟,开启村民自在悠闲的一天。
姬族
村落不大,但五脏俱全。
公用的石磨、织机,民用的活计工具,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