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姬淑侧身,挪前一步。
她立在姚崖的身侧,扬起笑脸,稳着声线道,“大师有礼。佛法云,普欲度脱一切众生,”语气一转,板起小脸道,“即是慈悲,何故因一言迷障呢。”
“阿弥陀佛,小施主不简单。”大和尚垂头下望,洒笑一声。他抿口酒,一抹嘴,又笑嘻嘻,“慈悲非慈悲,妄言绮语,非善。”
“呵,”姬淑轻笑。
此时的她看呆众人。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辩佛法肯定是辩不过的,但是佛家戒妄言恶语。“我等大的不过十一二,小的不过六岁。非善啊?”姬淑笑道,“佛如是说?”
大和尚一顿,张口摇头,“妄语,绮语,恶口,两舌,罪过罪过。”
姬淑听得,虎脸道,“即如此,我等可否离开?”
大和尚仍是笑意吟吟:“丫头可愿入我佛门,修得大慈无量境,即是如来。”
姬淑哽住,吧唧嘴
,“我无肉不欢,受不住佛家的清规戒律。”这人长得像弥勒却有点不正经,且有些‘小肚鸡肠’,万幸还明事理,不然真得不好收场啊。
大和尚眯成线的眼睛微张,厚实的双唇因笑拉得极薄,显见是发现有趣的事。
姚崖励志做大侠,见姬淑对答如流,内心也萌动着。
他把背篓搁在一旁,抹把汗,暗吸口气后再次行礼,“大师仙道永昌,小子口无遮拦,实在抱歉。若有其它冒犯,还请大师放过。”
和尚一声叹,似悲悯般。紧接着,他又大笑数声,“大和尚来自西海佛国,佛渡有缘人。”
这把‘渡人’挂口上的,应是个要脸面的和尚,要脸就不会当街行凶。姬淑落定一颗心。
姚崖越发警惕起来,“西海佛国?”
“小施主未开悟。”和尚摇头惋惜,“阿弥陀佛。一切辗转,皆起慈心。”朝姬淑道,“深观善恶,心知畏忌,畏而不犯,终吉无忧。”
姬淑皱眉,未做声。
和尚把对等的心态一放,朝姬乐笑呵起来,“前心作恶,如云覆月,后心起善,如炬消闇。”又道,“小丫头可愿入我佛门啊?行善济世。”
前面的听不懂,后面这句倒是明白。姬乐眨眼,一把抓住姬淑的手躲在她的身后,“我可是要修仙的。”
姬淑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微笑道,“她比我还喜欢吃肉呢。”
“嗯嗯嗯,”姬乐忙不迭得点头应和,“我不要剃光
头。”
大和尚又是笑,朝姚崖道,“小施主,人的好意,其福难量。既惹不喜,走了。”
他灌口酒,转身而去,边走边道,“无酒不欢,无肉不喜,庙堂我佛心中稳坐。我佛慈航,行深波若……”
四周的压力随他的离开而消散,三娃儿于无形中大舒口气。
三人赶紧走远,深怕大光头再回来。
她们转过街巷后互相一看,见大家没事又笑出声来。
姬乐拍掌道,“现在去瑶光阁来得及吧?”
姚崖轻嘘口气,摊开手,“瑶光阁在东市,你有通行符令吗?”
他带头,朝前方的合乐楼去。
姬淑拍拍姬乐,示意她不要生气,又小声道,“刚才的教训还不够,还敢提。”
三人进入合乐楼,被伙计们盯住一番猛瞧。
三人不明所以,倒是姚崖虎脸道,“姚葵,瞧什么呢?”
那叫姚葵的伙计甩甩白巾,朝三人竖起拇指,笑嘻嘻道,“我还以为明年这时要给你烧纸钱呢。”
“滚!”姚崖黑着脸道,“来三碗凉口甜粥。”带姬淑两人径直上二楼,还朝柜台后的掌柜道,“姚爷,我三人可吓着了,上你雅间歇口气。”
掌柜微微一笑,“你小子福大命大,去吧。阿葵,再给她们沏壶茶,上些豌豆糕,压压惊。”
姚葵得令,笑道,“得,还是姚叔疼这小子。”朝后厨喊道,“三碗凉口红豆甜粥,一壶雨前春,一碟豌豆香,再来一碟节节高凉片。”朝柜台
道,“姚叔,凉片记我账上。”
姚叔拨算盘,回道,“行。”
等三人坐在合乐楼雅间,姚崖这才大出口气,趴在桌上。
姬乐环顾四周,疑惑道,“那人为什么说要烧纸给你呀。”
“咳,”姚崖被一口凉白开呛住,一通狂咳。
此时,门被推开,姚葵端个托盘进屋,在桌上摆几样茶点并一壶茶,瞧姚崖道,“哟,这又咋了?你小子出门不看黄历,一劫接一劫。”
姬乐见他,又问一遍。
顿时,姚葵无语得摸摸鼻子。
“哼,”姚崖顺过口气,一抹嘴,“他见我们被人为难,不来帮忙就算了,哪还有脸再提。”
“嘿,你小子,”姚葵坐下给自己沏杯茶,喝了口后才道,“那情景,没点本事谁敢上。”朝三人看,特别盯向姬淑,“小姑娘,你叫什么?真有本事,三言两语就让那人就放过你们。”又对姚崖道,“哪里拐来这么水灵的两个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