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宴正式开始,侍者恭恭敬敬地引了各州国的贵客,前往设宴处。
韩少陵从祭坛返回王城,他身边跟着一群美丽女子,就像飘了一堆五彩的云。
白氏姐妹、秦州王女、赵、周、齐三州各有一至二人——这些位王女,便是对韩少陵的大小夫人之位最有兴趣的人。她们大半夜就爬起来,跟随韩少陵到祭坛去观礼。
桑远远拿眼扫去,心中不禁微微一怔。
按着原书剧情,韩少陵捉回小逃妻之后,便将她牢牢拴在身边,祭天时,让她站在了正夫人的位置上,打脸了一众贵女。
可今日,韩少陵左边站着幽盈月,右边站着秦无双,根本看不见梦无忧的身影。想来小逃妻又被关进了小黑屋。
桑远远有点儿明白了。
白月光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
韩少陵他爱上的,其实就是当初在桑田之中,初见这张脸的感觉。那一霎那,是最单纯,最诚挚的心动。他爱上的是他自己那一刻的感觉,而他爱上的这张皮囊之下,装着什么样的魂魄,根本无关紧要。
所以,若有桑远远,那她自然是他的首选。若是世上已没了她,那他就要梦无忧。
正因为他爱的是那一瞬间的天真无邪,所以梦无忧越‘作’,他越能从中汲取到他需要的那种感觉,他才会宠着她,纵着她,鼓励她像个小女孩一样无忧无虑地闹。
其实他要找的,不过是当初他自己初心萌动的感觉。短短一瞬间的单纯美好,没有利益,没有计较,在记忆之中无限美化过的那一束光芒。
不过就是个缺爱的娃罢了。
桑远远摇了摇头,与众人一道前往殿中赴宴。
三十定妻宴,设的是流水席。
仍是在大殿中,但特意铺设了竹筒水道,各色菜品装盛在玉质莲瓣中,缓缓而来,绕殿一周。美酒则是盛在荷叶状的薄玉杯中,时不时打着旋轻轻碰撞,淌着玉的叮咚声优雅在回荡在殿中。
好一个曲水流觞。
玉杯之间,偶见一对对鲛绒制成的合欢花随波打转。
每一对合欢,颜色都与别对不同。
这又是一种有趣的习俗——王女们各取一朵合欢,戴在头上,另一朵便继续在渠中漂。若是有哪家公子捡起来戴了,意思便是他对她有意。
两人要是看对了眼,那便各自将合欢带回家,附在提亲的礼品之中,成就一段佳缘。若是女子对男子无意,便将头上的合欢扔回渠中,男子也只能悻悻将花儿归还给曲水,等待下一位有缘人。
一次定妻宴,往往能凑出好几对妙偶。
正因为如此,这个风俗才会流传数千年,且每次都那能办得热闹非凡。
韩少陵最先捡起了一朵大红色的合欢花,将另外那一半掷回渠中,目光灼灼,望向桑远远。
作为今日主人,他自然享有最优先的权利。
通常,主人的大红合欢花会一直留到最后。这个过程中,众女们便会暗中博弈决出胜负。最终捡起大红合欢的女子,差不多就是定下来的今日女主角了——王族女子身份高贵,贸然捡了主人合欢却被主人弃花的话,那当真是成了全境的笑柄,无人会冒这个险。
桑远远颇为新奇地看着面前的竹渠。
曲水流觞,只在古文中窥见过一鳞半爪,今日到了这里,只见那竹渠通透似玉,泉水清凌至极,玉质莲瓣中,精致的美食一望便让人胃口大开,那美酒自不必说,各色佳酿流到面前时,醇香随波荡起,让人忍不住每盏都想要尝一尝。
韩少陵自从让那半朵大红合欢顺流而下开始,目光便一直落在桑远远的面前的竹渠上。这也默认的规则。他摆明了此刻最中意她,若是旁人提前捡了他的合欢,那便是不识趣,打脸勿怪。
桑远远正在专心品尝美食。
这是很轻松的宴席,不需要守什么规矩。
无数双眼睛盯着那朵大红合欢,看着它来到了桑远远的附近。
抢占了韩少陵右手位置的秦无双憋不住了,轻咳道:“桑王女今日气色倒是很好,想来前些日子与幽州王朝夕在一起,相处倒是融洽愉快。”
乐融融的气氛顿时一滞。
桑远远瞥她一眼,还没说话,就见韩少陵左边的幽盈月跳了起来,吊着眼道:“怎么,羡慕嫉妒?你可省省吧,我王兄瞧不上你这样的!”
秦无双差点儿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幽盈月抱着胳膊冷笑:“字面意思。这儿那么多青年才俊,你谁也不提,单提我王兄,那可不就是对他有意思?啧啧,看不出来看不出来,秦王女居然也暗恋我王兄哪!嘿,这倒也不稀奇,王兄生得那般英俊,实力超绝,引人思慕再正常也不过了!对吧秦王女?”
秦无双眼泪都急出来了:“我没有……”
“哦?”
幽盈月装模作样吊起了眼睛,“你是说我王兄不好么?”
秦无双吓得俏脸发白:“不是,我……我……”
韩少陵叹息,轻咳一声,道:“夫人,不要闹了。秦王女莫怪,盈月惯爱说笑,无心之语,不必放在心上。”
幽盈月撇撇嘴,得意地白了秦无双一眼。心道自己实在是太聪明,又替王嫂解围,又拍了王兄马屁,还能怼秦无双一脸,真真是,一箭三雕!
桑远远抿唇一笑,继续低头寻觅美食。
第一日打交道,她就发现幽盈月是那种说傻吧有点傻,但偶尔智商树就会‘叮’一下被点亮的选手。幽盈月知道今日这些女人里面,秦无双是最大的劲敌,于是抓住这次机会往秦无双脑门上‘啪叽’扣上一顶暗恋幽州王的帽子。
虽然谁都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但这样一来,韩少陵若再选秦无双,就要变成全境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