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周柠眼皮都没抬。
“行吧,后悔的话就上来二楼宴会厅找我,邀请函我放车玻璃上。”
陆言也不勉强,像是笃定了她会来似的,笑着关上车门,在车前挡风玻璃上放下个米色的信封,用雨刷压住,转身离开。
周柠在车上百无聊赖地玩了会儿手机,玩儿着玩儿着难免又想到从小到大跟周铭有关的那些破事儿,一会儿就烦躁起来。
更不不用提妈妈每隔半小时发来的询问微信,间隔不长不短,正好半小时,像是上了闹钟般精准。时间隔久了,自己不放心;问得太频繁,又怕女儿烦。
三个小时过去,周柠缩在车里坐得腰酸背痛。
她猛然一惊——陆言不会是骗她的吧?
让她在车里等,其实自己早已走了?
可他车还在这儿不是吗?
也不对,说不定他有另外的车,或者打车走也行啊?
周柠赶紧给陆言发微信,问他在哪儿,什么时候结束,可五分钟过去了都没有回复,拨出去的微信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周柠暗骂自己傻,赶紧跳下车,抽出夹在雨刷下的邀请函,快步朝电梯跑去。
耍我很好玩儿是吗?
宴会厅的门关着,周柠正想往里冲,却被旁边的服务生拦了下来。
“我找人。”周柠说着把邀请函递给他。
礼服笔挺的服务生看了眼邀请函,又犹疑地看了周柠一眼,还是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小姐,这场宴会有dressde,您穿成这样,没法儿进去。”
“我只是找一个人,找到了马上离开。”周柠有些着急。
“不好意思小姐,我真没办法放你进去,请你不要为难我。”服务生也坚持地拦在她面前。
周柠恨恨地瞪了眼那两扇紧闭的暗金色大门,回身快步向电梯口跑去。
拉开晦气的车门,周柠从后座儿一把抓起那两个袋子,力气太大,本来还算结实的提手,瞬间断了开来。周柠只得抱着它们,再次跑向电梯。
卫生间里,周柠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条暗红色的礼服裙,配一双红底高跟鞋。
周柠皱了皱眉,咬咬牙换下了身上的衣服,塞进空盒,又费了点劲儿穿上这件陆言选的裙子,顾不得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就踩上高跟鞋再次冲了出去。
她甚至没有留意,在她急匆匆换衣服的过程中,绑起马尾辫的皮筋儿早被一把扯断,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了下来,随着步伐的震动,更加自然地垂在肩头。
高跟鞋并不顺脚,周柠前两步都走不太稳。但心中有事,她很快适应了这个感觉,快步走到了那两扇紧闭的金色大门前,再次把邀请函甩到服务生面前。
虽然还是被狐疑地打量了一番,但这次服务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为周柠打开了大门。
明明是白天,但宴会厅那几盏巨大水晶吊灯发出的夺目光芒,还是让周柠晃了眼。
她死命眨了眨眼,又往里走了几步,试图在一堆西装革履、长裙翩跹的成功人士、都市精英里寻找陆言的影子。
很快,他俩的目光就对上了。
看到周柠,陆言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长发披肩、换上长裙与高跟鞋的周柠,跟早上简直判若两人,竟然还怪好看的?
又与身边的人寒暄了几句,陆言赶紧找了个借口告辞,快步向周柠走来。
“我的眼光不错嘛,暗红色很适合你。”陆言上下打量了一番周柠,似乎在赞赏自己的眼光,“你该变变风格,你看,这样多好看。对了,鞋子还合适吗?不知道你的码数,我估摸着买的。”
看着陆言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周柠气得牙痒痒:“为什么不回微信,也不接电话?”
“我应酬呢啊,哪儿有时间看手机。”陆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好,那什么时候走?”
“走?为什么要走?”
陆言露出玩味儿的笑容,周柠盯了他两秒,仿佛在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已经等你三个小时了,什么时候去接人?”
“接人?”陆言一拍脑袋,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早上在派出所的事情?我已经找人替我去了,我要接的人,估计都出来了吧?”
周柠心一凉,脸色差到了极点。她早该想到的,陆言有的是办法接人出来,她居然蠢到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与周柠相反,陆言却是一副调笑着看热闹的表情。两人站在一起,好不吸引眼球。
可恰恰其中,就有陈羡从惊讶到不解的目光。
陈羡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被舅舅拴在身边,向前来问候的朋友伙伴儿们介绍了个遍。
沈博文的外甥出落得这么一表人才,众人不由对他表露出了极大兴趣,还有不少想做媒给他介绍女朋友的,让陈羡很是受不了。
好在托舅舅的福,他也真和一些企业家聊到了汽车工业的发展和当下他们正在筹备的大学生方程式赛事,当即有好几个老板表示对他们车队很有兴趣,愿意投一笔赞助。
当然,这兴趣有几分真、几分假,还是全看在舅舅的面子上,陈羡就不知道了。
不管怎样,拉赞助的任务超额完成,车队的装备就能再上一个台阶,陈羡很是开心。
目的已经达到,尽管这觥筹交错、主宾尽欢的名利场还没结束,陈羡就想撤了。
如果开快点回学校,说不定还能约周柠一起吃个晚饭。
陈羡悄悄挪到角落,不想引起舅舅或其他人的注意,免得节外生枝。他也不想跟舅舅告别,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舅舅格外关注他,陈羡隐隐觉得要当面告别的话,舅舅不一定能放他走。